第10章 第一颗奶糖（2/3）

似遭暴力破坏，箱盖虚掩。

张起灵用黑金古刀撬开变形的箱盖。

一股混合着尘埃与怪异甜香的气味逸散出来。

箱内并无武器药品。散乱堆放着：几块油纸包裹、坚硬如石的黑色压缩干粮；一小罐印着外文、冻凝成白色蜡块状的炼乳；几盒火柴（大多受潮）；以及……在最角落，一个巴掌大小、印着鲜艳卡通兔子图案的铁皮盒子！

张起灵拿起铁皮盒。盒子虽有些凹陷，但密封尚可。他用力掰开锈蚀的卡扣。

“哗啦……”

一小堆五颜六色、裹着透明玻璃纸的糖果倾泻而出！水果硬糖、巧克力豆，还有几颗圆滚滚、包裹着雪白糖纸的……奶糖！

浓郁到化不开的人工奶香与甜腻气息，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爆开！对于饥肠辘辘的人，这无异于最致命的诱惑！

怀中的婴儿显然也捕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甜香！她的小脑袋猛地一抬，鼻子用力翕动，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被点亮！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咕噜”声，小嘴吧嗒着，小手隔着襁褓奋力向前探抓，仿佛要攫住那香气的源头！

食物！而且是婴儿或许能入口的奶香！

张起灵眼中精光一闪。他飞快取过一块压缩干粮，用刀刮下粉末，又撬开那罐凝固的炼乳，刀尖剜出一小团乳白的油脂。他将粉末与油脂混合，试图调成糊状。

然而干粮粉过于粗粝，炼乳又甜腻粘稠，混合物颜色古怪，气味更是难以言喻。

张起灵看着自己调出的“食物”，又瞥见怀中婴儿那张写满渴望却本能皱起小鼻头（抗拒怪味）的脸，眉头再次紧锁。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堆散落的糖果上，尤其那几颗圆润的奶糖。奶糖……奶……

一个念头闪过。他捻起一颗奶糖，剥开雪白的糖纸。一颗乳白色、奶香西溢的糖果露了出来。

他略一迟疑。这绝非婴儿适宜之物，过甜且含添加剂。但绝境当前……

他有了决断。用刀尖极其小心地在奶糖表面刮下微末糖霜——仅米粒大小，却饱含浓烈奶香与甜味。

然后，他伸出食指，轻轻沾上那一点珍贵的糖霜。

带着浓郁奶香与甜味的指尖，缓缓凑近婴儿干裂微张的小嘴。

林晓的意识完全被那诱人甜香唤醒。饥饿如烈火灼烧着她的胃。她看着那沾着白色粉末的手指靠近，本能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带着急切的渴望，轻轻地、试探性地舔了上去！

舌尖触及糖霜的刹那！

一股前所未有的、爆炸般的甜蜜与浓郁奶香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感官！那滋味纯粹、浓烈、首抵灵魂……带来一种近乎眩晕的幸福！如同干涸荒漠突涌甘泉，酷寒地狱照进暖阳！这感受，远比之前那难以下咽的苔藓糊糊强烈千百倍！

“唔……” 她发出一声满足到极致的、带着奶音的嘤咛！小小的身体因这巨大的感官冲击而微微颤栗！小舌头变得贪婪无比，一下又一下，急切而专注地舔舐着张起灵的指尖，将那一点点珍贵的糖霜舔舐殆尽！大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亮晶晶的渴望，死死锁住张起灵，无声地呐喊：还要！

张起灵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传来婴儿舌头柔软、温热而急切的舔舐感，湿漉漉的，带着一种奇异的、细微的痒意。他凝视着怀中婴儿那瞬间被点亮的小脸，那双盈满渴求与满足的眼眸，一种极其陌生的、近乎……无措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他沉默着，再次用刀尖刮下微末糖霜，沾在食指上。

婴儿立刻急切地凑上来，小舌头如小猫般，迅速而专注地再次舔舐干净，满足地“吧唧”小嘴，小脸上洋溢着近乎幸福的光彩。饥饿带来的虚弱与烦躁，似乎被这点小小的甜蜜暂时驱散了。

张起灵便这样，沉默而略显笨拙地，一次只刮下米粒大小的糖霜，喂给怀中急切索求的小家伙。每一次舔舐，都换来婴儿满足的哼唧，也让张起灵指尖那奇异的痒意与心头的陌生无措，愈发清晰。

第三点糖霜被舔净，张起灵收回了手指，不再继续。糖分可暂缓饥饿，过量却无益于婴孩。

婴儿意犹未尽地咂咂小嘴，大眼睛依旧渴望地望着他，但似乎也明白了，小脸掠过一丝委屈，却未再哭闹，只是将小脑袋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发出饱足而疲惫的咕噜声，很快沉沉睡去。这一次的沉睡，带着食物带来的安宁。

张起灵看着怀中婴儿恬静的睡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留着婴儿唾液与糖霜痕迹的食指指尖。那奇特的触感与她满足的神情，仿佛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悄然融化着他冰封世界的一角。

他小心地将剩余的奶糖重新包好，连同那罐炼乳和几块压缩干粮一同收进背包深处。这些都是宝贵的生存资源。

他抱起婴儿，准备离开这临时营地。风雪似乎小了些，前路依旧漫漫。

就在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被掏空的糖果铁盒底部，似乎粘着东西。

他俯身拾起铁盒。盒底粘着一张被糖渍浸染得发黄的小纸片，像是从笔记本撕下的，上面潦草地写着几行字，似是某个走私者的随手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