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无序列车：旅人（2/3）

他靠坐在椅背上的身体微微前倾，打破了那雕像般的静止。

低沉平缓的声音响起：“画蚀。”

他准确地叫出了门口那个黑帽男人的代号，声音不高，“你的隐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走心。”

代号“画蚀”的黑帽男人，帽檐下的锐利目光刺向灰帽男人。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似乎握得更紧了些，指关节的轮廓在夹克布料下清晰地凸显出来。

他没有否认这个代号，只是低沉着声音回应：“彼此彼此，旅人。你的沉寂，也掩盖不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的目光扫过灰帽男人身上那件毫不起眼的灰夹克，“披上灰尘，也变不成泥土里的蛆虫。”

针锋相对。火药味浓烈。

但时意乔却清晰地捕捉到那层火药味下更加微妙的东西。

熟悉感。

一种绝非初次见面、甚至可能交手多次的……熟悉感。

看来，他们不仅认识，而且很可能来自不同阵营，彼此忌惮又相互了解。

这趟列车上，水比预想的更深。

旅人对画蚀的嘲讽不置可否，那双漠然的眼睛，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站在两者气场交锋边缘的时意乔身上。

少女身上深紫色的华贵锦缎，流淌着幽暗的光泽，在昏黄污浊的光线下显得如此突兀。

那张如同上好瓷器般无瑕的萝莉面孔上，眼眸平静地回望着他，没有恐惧，没有好奇，只有一片近乎真空的澄澈。

旅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比扫视整个混乱车厢的时间加起来还要长。

那目光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与此同时，画蚀的目光也从旅人身上移开，视线同样锁定了时意乔。

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沉甸甸地压在时意乔身上。

“这位……小姐？” 旅人低沉平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疏离。

“你的出场，总是如此……引人注目。”

他的目光掠过时意乔那身华贵的紫锦，“在这样一趟列车上，保持如此……体面，需要非凡的勇气，或者，非凡的愚蠢。”

话语温和，内里的试探却如同淬毒的针。

而一旁的画蚀没有开口。

面对这着居高临下意味的试探，时意乔却被激起了几分兴味。

有趣。

聪明的猎物试探起猎人来了？

少女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困惑，：“体面？”

她微微歪了歪头，那张萝莉脸上写满了纯然的无辜。

“我只是穿了一件别人给的衣服呀。”

她仿佛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然后，她的目光毫无征兆地从旅人那张被灰帽阴影遮住大半的脸上，移到了画蚀同样被帽檐覆盖的下半张脸。

语气带上了一丝好奇，如同在问路边的野花为什么是红的：

“倒是两位叔叔……”

“你们脸上贴着的画皮，不闷吗？”

“尤其是这位画蚀叔叔，” 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画蚀帽檐下的下颚轮廓边缘。

“边角……好像有点翘了呢。”

轰！

如同无形的炸弹在凝固的空气中爆开。

旅人眼神瞬间凝固。

平静被彻底打破，眼底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愕。

画蚀的反应更加剧烈，按在口袋里的手猛地抽出，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时，动作却猛地僵住！

没有翘边。

触手所及，皮肤质感正常，带着属于他自己的体温。

那所谓的边角翘起，仿佛只是幻觉。

他被耍了！

被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用一句轻飘飘的话，瞬间逼出了最本能的防御反应。

暴露了他对自身伪装的极度在意。

更暴露了……他确实戴着某种极其高明的伪装！

旅人也从最初的惊愕中迅速恢复，眼底只剩下审视和更深的忌惮。

他看向时意乔的目光，再无半分轻视。

反客为主。

仅仅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

时意乔依旧站在那里，身上的锦缎在昏黄的光线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

软萌的外壳下，冷酷与清醒如同淬炼万载的寒铁，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哎呀，” 软糯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仿佛后知后觉的歉意，却更像是在燃烧的火堆上又泼了一瓢油，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呀？”她纤长的睫毛无辜地眨了眨。

“不过……” 她的声音微微拖长。

“画皮也好，真容也罢……”

“在这趟车上，” 时意乔平静地迎上两道可怕视线，软糯的嗓音吐出的话语却清晰冷静。

“不都得按规矩来么？”

她微微侧身，宽大的紫色锦袖如同蝶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