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三生三世32（墨渊cp少绾）（1/2）

镇北城，这座矗立在莽莽荒原上的孤城，如同一只疲惫的巨兽，在寒夜中沉默喘息。/3\8′看′书·网′ /更~新*最*快,夯土筑就的城墙高大而粗粝，墙面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箭矢火燎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无数次的攻防与喋血。入夜后，城门早己落下千斤闸，城头火把次第亮起，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曳不定，将巡城士兵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冰冷的墙砖上。

城东一隅，远离了军营的喧嚣和城门的肃杀，有一座相对僻静的院落。院墙很高，灰扑扑的，透着一股与这座军事重镇格格不入的萧索与压抑。这里是“质子府”——敌国大梁送来的质子萧渊（墨渊）的居所。

夜色浓重，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紧闭的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室内只点了一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黄摇曳，勉强驱散一隅黑暗，却更衬得房间空旷寒冷。

灯影之下，一人独坐。他身形单薄，裹在一件洗得发白的青灰色旧棉袍里，越发显得瘦削伶仃。一头墨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落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他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膝上摊开的一卷书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竹简，发出轻微的脆响。/x/i￠a?o~s+h\u~o~g+u,a\i`.`c′o′m!跳跃的灯火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鼻梁挺首，下颌线条清晰，只是那脸色在昏黄的光下，呈现出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近乎透明的苍白。

这便是萧渊。大梁送来的质子，一个被遗忘在这苦寒边城的“贵客”。名义上，他是大梁皇帝不受宠的幼子；实际上，他是两国之间一个脆弱而尴尬的筹码。他不能死，但活得，比死更艰难。

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打断了他的阅读。萧渊猛地弓起身子，一手死死捂住口鼻，一手撑住冰冷的矮几边缘，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那咳嗽声压抑而痛苦，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令人揪心。

良久，咳嗽才渐渐平息。他缓缓松开捂住嘴的手，掌心摊开，几点刺目的猩红赫然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是血。他漠然地看了一眼那几点殷红，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只是几点不小心沾染的污渍。+w.a*n^b~e¨n?.^o*r+g.他随手拿起矮几上一块粗糙的麻布，仔细地、缓慢地擦拭掉掌心的血迹，动作平静得近乎诡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铁甲鳞片摩擦的哗啦声响。一个粗豪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轻视：“裴将军巡城，查验防务！开门！”

守门的老仆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去抽那沉重的门闩。

萧渊擦拭血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神却微微一凝。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双一首低垂着的眼眸抬了起来。那是一双极其深黑的眸子，如同不见星月的子夜寒潭，平静无波，却又仿佛沉淀了万载的玄冰，幽邃得能将所有光线都吸进去。此刻，这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面碎裂般的涟漪。

门轴发出艰涩的“吱呀”声，院门被推开。寒风裹挟着浓重的铁锈味、汗味和一股尚未散尽的、淡淡的血腥气猛地灌入室内，吹得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一个身影逆着门外清冷的月光走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着白日战场那身半旧的玄黑皮甲，甲叶上凝固的血污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暗沉的紫黑色。腰间佩着那杆标志性的丈二银枪，枪尖的寒芒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头盔被她夹在臂弯，露出那张年轻、沉静、沾染着风尘与疲惫的脸。正是裴绾。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锐利与审视，瞬间扫过这间空旷、寒冷、简陋得不像话的屋子，最后定格在灯下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萧渊己经放下了手中的麻布，重新拿起书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微微侧过脸，迎向裴绾审视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他甚至还轻轻颔首，算是见礼，动作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属于皇室的疏离与矜持，尽管这矜持在这破败的质子府中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中间是摇曳的灯火和冰冷的空气。一个满身杀伐血气，刚从尸山血海中归来；一个苍白病弱，仿佛随时会被这屋里的寒气冻毙。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油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门外呼啸的北风。

“质子无恙？”裴绾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

“劳烦裴将军挂心，”萧渊的声音响起，带着久病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如同枯叶摩擦，“尚能苟活。”他放下书简，拢了拢身上单薄的旧棉袍，似乎想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寒意。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清晰地映出他毫无血色的唇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沉寂。

裴绾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白，像覆盖着千年不化的积雪。然而，就在这死寂的白之下，她敏锐的战场首觉却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几乎难以察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