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雾烟初扬（1/2）

“老锚链”酒馆的喧嚣如同实质的墙壁，混合着劣质啤酒的酸馊、炖肘子的油腻和无数种烟草燃烧后的混沌气息。^墈?书`屋¨小^说^王￠ ¨首!发_

但今晚，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冽而霸道的复合香气，正以我们这桌为中心，蛮横地撕裂着这浑浊的空气，吸引着周围水兵们惊疑不定的目光。

罗尔夫·道（Rolf Dohrn）瞪着牛眼，浓密的胡子几乎要翘起来，死死盯着我指尖那支燃烧着的、带着洁白滤嘴的金棕色香烟。

普里恩（Günther Prien）则捏着一支我刚递给他的、同样奇特的香烟，凑在鼻子下像猎犬一样猛嗅，萨克森腔带着浓浓的狐疑“卡尔…你这玩意儿…真的能抽？不是柏林那帮混蛋搞出来的什么化学毒气吧？这滤嘴白的…跟医院绷带似的！”

“少废话，‘公牛’！怕死就别抽！”罗尔夫被那奇异的混合香气撩拨得心痒难耐，一把抢过普里恩手里的烟，又从我面前的简易纸盒里抓了一支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老子在深水炸弹堆里都敢抽烟！还怕你这新花样？火！”

我笑着把打火机抛给他。

“嚓！” 罗尔夫笨拙地点燃。

他深吸一口——

瞬间！他那张巴伐利亚壮汉的脸庞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叼着烟忘了动作，只有腮帮子因为猛烈的吸气而深深凹陷下去！几秒钟后，他才像从深潜中上浮一样，长长地、颤抖着呼出一大股带着奇异甜香和清凉余韵的烟雾。?微,趣￠小′说￠ *首/发~

“操…操！”罗尔夫猛地回过神，一把扯下嘴里的烟，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那洁白的滤嘴和燃烧的金棕色烟身，又看看我，粗犷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了八度“卡尔！你这他妈的…是香烟？！这…这比老子在里约睡过的最贵的妓女还…还他妈的…” 他一时词穷，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又狠狠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混杂着极致享受和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带劲！”

普里恩也点燃了他的那支。

他抽得谨慎些，但烟雾入口的瞬间，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也骤然亮起，萨克森腔的脏话脱口而出“Gottverdammt!（该死的！）顺！真他妈顺！一点不刮嗓子！这凉飕飕的…跟含了冰块似的！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

两人的反应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桌人的渴望！更多了U-42老兄弟们——劳斯、施耐德、老彼得、穆勒、鲍尔、施密特，甚至舵手汉斯和传令兵韦伯——久违的哄笑和喧闹。`幻-想?姬/ `追?醉?歆/漳?踕-

他们穿着便装或作训服，围着桌子挤得满满当当，桌上堆满了空酒杯、啃光的骨头和泼洒的啤酒沫。，还有罗尔夫带来的几个U-43的骨干，眼睛都绿了，手都伸了过来！

“艇长！我的呢？”“少校！给根尝尝！”“这什么神仙烟？”

我笑着拍开几只想首接抢的手“急什么？都有！” 我从桌下拎出几个同样简陋的纸袋，里面塞满了包装更简单的香烟——烟丝颜色比刚才的顶级品略浅，是巴西与北巴登本地烟叶的混合，滤嘴洁白但内部没有爆珠。

“试试这个，大众口味。

比你们平时抽的‘刮喉砂纸’强点。”

众人迫不及待地抢过，点燃。

瞬间，酒馆我们这一角被淡青色的、带着醇和香气（milder Duft）的烟雾笼罩。

“唔…香！真他娘的香！”“顺！太顺了！一点不呛！”“这滤嘴…叼着真舒服！烟嘴是干的！”“比基地配给那破玩意儿强一百倍！”

劳斯动作优雅地点燃一支，深深吸入，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微微眯起的眼睛和极其放松的肩膀线条，暴露了他内心的评价。

施耐德则像个老饕，小口嘬吸着，细细品味，布满油污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满足，最后重重一拍桌子“好烟！艇长！这买卖，值！”

连角落里的克劳泽（Krause），也破天荒地接过了我递过去的一支混合烟。

他点燃，生硬地吸了一口，烟雾入口时，他那双冻湖般的眼睛似乎波动了一下，

酒馆里其他桌的水兵们，被这奇异的香气和我们的反应彻底勾起了好奇心，纷纷侧目张望，交头接耳。

“嘿！霍夫曼少校！你们抽的什么好东西？分兄弟一支尝尝？”“那白屁股的是什么烟？没见过啊！”

普里恩灌了一大口啤酒，抹去胡须上的泡沫，得意地晃着手里还剩半截的烟，萨克森腔响彻半个酒馆“都他妈的别眼馋！这是我们卡尔少校的‘秘密武器’！以后…嘿嘿，等着吧！有你们求着买的时候！”

哄笑声、赞叹声、碰杯声淹没了酒馆。

烟雾缭绕中，一张张被深海磨砺过的脸庞，因为一支小小的、超越时代的香烟，焕发出久违的、纯粹的愉悦光彩。

劳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低头看了看指尖那支燃烧平稳、烟灰雪白的香烟，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