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藏海传·盗笔（长白山）32（2/2）

“红围巾？”胖子挠头，“这鬼地方裹得跟球似的，你能看清是男是女？还红围巾……天真，冻傻了吧？还是想姑娘想出幻觉了？”他调侃道。

吴邪无心玩笑。他转头看向角落。张起灵正安静地背对他们坐着，用一块干净布，沉默专注地擦拭他那柄不离身的黑金古刀。炭盆火光跳跃在他冰冷的侧脸上，明暗不定。

就在吴邪目光投去的瞬间，张起灵擦拭刀身的动作极其细微地一顿。

他依旧背对众人，纹丝不动。但吴邪却清晰地看到，他那握着布巾、骨节分明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紧了一瞬。紧接着，他那双空茫的眼睛，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极其缓慢、无声地抬起，精准地投向吴邪刚才注视的那扇窗户方向。

目光穿透棉帘，穿透风雪，仿佛落在那抹刚刚消失的、火焰般的红痕之上。

空茫的眼底深处，似有极其细微的波动。像冰封湖面投入一颗微小石子，漾开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涟漪。快得如同错觉。

随即，涟漪消散。他垂眸，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拭冰冷刀身，仿佛从未有过异动。只是指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靠近刀柄的刀脊位置。

小镇边缘·破旧民居内。

张昭月几乎是被阿成和护卫架进这处汪家伪装的废弃安全点。屋内小炭炉提供着聊胜于无的暖意，勉强隔绝了刺骨寒风。

她冻得浑身僵首，嘴唇发紫，长睫挂满细小冰晶。阿成迅速解下她几乎被雪浸透的厚重斗篷和那条鲜艳的红围巾，露出里面同样沾雪的棉袄，脖颈脸颊冻得通红。

“快！火拨旺！姜汤！”阿成沉声下令。护卫立刻照办。他扶张昭月坐到离炭炉最近的破木椅上，用厚毛毯将她裹紧。

张昭月剧烈颤抖，牙关咯咯作响。风雪中跋涉至客栈附近，只为看得更清楚些，她认出了“雪庐”招牌，己耗尽她所有气力。寒气如针，扎进骨髓。

“他……他们……在里面……”她哆嗦着，断断续续，目光急切望向客栈方向。

“看到了，姑娘。”阿成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更多是忧心，“都看到了，暂时安全。您绝不能再出去！这风雪能杀人！”他接过滚烫姜汤，小心喂到她嘴边，“快喝！”

辛辣滚烫的姜汤滑入喉咙，带来一丝灼热的暖流。张昭月小口啜饮，身体仍抖个不停。刚才在客栈窗外，隔着模糊冰花与呼啸风雪，她看到了大堂里跳跃的火光，炭盆边模糊的人影。她竭力分辨，终于在人群边缘，捕捉到那个沉默的、背对窗外的、熟悉到令她心痛的侧影轮廓。

是他。他在里面。能安然烤火，至少此刻是安全的。

紧绷的神经稍松，巨大的疲惫和刺骨寒冷汹涌袭来。她裹紧毛毯，蜷缩椅上，像只冻僵的雏鸟。

“云顶天宫……很危险……是不是？”她望着跳跃的炭火，声音低哑。

阿成沉默片刻，未隐瞒：“万山之巅，极寒绝域，传说之地。九死一生。”他顿了顿，看着张昭月瞬间苍白的脸，“但张起灵……非常人。汪先生己布人手在外围策应，若有异动，会竭力。”

竭力……张昭月的心沉入谷底。她懂“竭力”在那种地方的分量。巨大的无力感再次淹没她。她只能困守这破屋，隔风望雪，祈求他的平安。

炭火噼啪作响。屋外风雪依旧咆哮。张昭月靠上冰冷的椅背，疲惫闭眼。脑海交织着客栈窗内的火光，风雪中张起灵沉默的背影，以及那条在狂风中如烈焰翻飞的红围巾……

雪庐客栈内。

吴邪仍站在窗边，望着白茫世界。风雪稍歇，寒气更甚。张起灵刚才投向窗外的目光，让他心中疑云翻滚。

他坐回炭盆边，端起温凉的烧刀子，没喝。目光落在张起灵擦拭黑金古刀的手上。那双手稳定有力，指尖正一遍遍、无意识地摩挲着靠近刀柄的刀脊位置。

吴邪脑中，风雪中惊鸿一瞥的红色身影，与张起灵此刻沉默摩挲刀身的动作，以及鲁王宫、西沙的模糊印象，如同散珠被无形之线隐隐串联。他总觉这神秘红衣女子，与小哥之间，有种他无法理解却真实存在的……联系。

他低头，看着脚下沾满泥雪的鞋。鞋帮边缘，似乎沾着一点小小的、在炭火微光下不易察觉的暗红色东西。他弯腰，用手指捻起。

是一片指甲盖大小、被踩扁了的、印着奇特星纹图案的……糖纸？

这图案……从未见过。谁掉的？那红衣女子？还是客栈里其他人？

吴邪小心地将这片糖纸收进口袋。这或许，是解开谜团的又一个微小线索。

窗外，长白山的寒风裹挟雪沫，呜咽般拍打门窗。一场更凶险的旅程，即将在风雪停歇后启程。那裹着红围巾的神秘身影，如雪地寒梅，在吴邪与张起灵心中，都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命运的轨迹，在凛冽风雪中，继续向着未知的云顶天宫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