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愤怒的冰封（2/3）

岩坎摆摆手，又看向儿子岩温：“你，连夜回去。走老路，避开检查站。跟寨子里的人说，阿妹的事，谁敢多嘴半句，我打断他的腿！”

“知道了，阿爸！”岩温用力点头，转身又冲进了门外的瓢泼大雨中。吉普车引擎声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窝棚里只剩下林晚和岩坎，以及那盏摇曳的煤油灯。雨声更大了，敲打着油毡布顶棚，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如同不祥的鼓点。

“阿妹，”岩坎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这里……就是你堂兄……出事的地方。\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确认，心脏还是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尖锐的痛楚瞬间蔓延全身。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搪瓷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岩坎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反应，或者说，他就是要让她面对。他走到窝棚门口，望着外面被暴雨笼罩的、漆黑一片的橡胶林方向，声音如同梦呓般响起：

“那天……也下着雨，没这么大，但雾很重……橡胶厂早就废了，平时鬼影都没一个……他们（缉毒支队）收到线报，说‘泥鳅’（一个毒枭代号）带着一批新货，躲在那里交易……林涛……他是带队的骨干之一……”

岩坎的讲述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却像一把钝刀，在一点点剜开林晚的血肉：

“……行动一开始很顺……外围的哨卡被悄无声息拔掉了……他们分两队包抄进去……林涛那队，目标是主仓库……可就在他们快要摸到仓库门口的时候……枪……突然就响了！”

岩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恐惧：“不是零星的开火！是埋伏！密集的交叉火力！从高处打下来的！像泼水一样！林涛……他冲在最前面……我躲在林子边上（他当时在附近采药）……看得清清楚楚……他……他胸口爆开好几团血花……人就倒了下去……紧接着……轰！仓库那边就炸了！火光冲天！碎片乱飞……后来……后来就说是‘激烈交火’……说是毒贩引爆了炸药……林涛是‘英勇牺牲’……”

窝棚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震耳欲聋的雨声。岩坎的描述，与林涛遗物中那份清除名单的记录冰冷地重合：“内部出卖，定点清除（伪装激烈交火）”。

林晚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心裂肺的痛。她仿佛看到了浓雾弥漫的废弃工厂，看到了堂兄林涛矫健而警惕的身影，看到了黑暗中骤然喷吐的死亡火舌，看到了那几朵在他胸前凄厉绽放的血花……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滚烫的鲜血，浸透了他身下的土地……

涛哥……你最后看到的……是马明那张虚伪的脸吗？还是……赵正坤在幕后狞笑的影子？

巨大的悲恸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至，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她想哭，想嘶吼，想不顾一切地冲回那座城市，将仇人碎尸万段！但下一秒，另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如同万年玄冰，迅速在她体内凝结、蔓延，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软弱和冲动。

是愤怒。

是深不见底、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

是林家西条人命堆积而成的、淬炼到极致的冰冷怒火！

这股怒火没有让她失控，反而让她异常地清醒和冷静。所有的痛苦、悲伤、恐惧，都被这极致的愤怒瞬间冻结、压缩，凝聚成一颗坚硬无比、冰冷刺骨的复仇核心！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泪水，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如同万年寒冰般的、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双眼睛，在摇曳的煤油灯光下，幽深如寒潭，里面燃烧着两簇冰冷、无声、却足以焚尽一切的火苗。

岩坎看着林晚瞬间的变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个年轻姑娘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气息，让他这个见惯了风浪的老猎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阿叔，”林晚开口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那个仓库……爆炸后，还有人进去过吗？”

岩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下意识地回答：“炸得稀巴烂……后来警察封锁了……清理现场……抬出……抬出人……就封了。没人再进去。”

“仓库的位置，您还记得清楚吗？”林晚继续问道，目光如同探针。

“记得……就在林子西头，靠近界河那个陡坡边上……现在估计只剩一堆烂砖头和破铁皮了……”岩坎指了个方向。

林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起身，走到那个用草帘隔开的角落。空间很小，只有一张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床铺和一条破旧的薄毯。她默默放下那个沾满泥泞的背包，从里面取出老周准备的备用手机——一个极其老旧的、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非智能机，还有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她熟练地装上卡，开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