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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预告:汴梁血战其之四(3/5)
的溃逃。但他们的努力能坚持多久?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就在我的眼前,曾经散发出肃杀之气的严整却月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切分成了东大西小的两个圆团,隨著溃兵的衝撞与妖邪的追击,不断地缩小面积。当失败最终降临之时,眼下还在阵中的三万多男男女女,又会怎样?
我在故乡看到过类似的场面。天朝史书的记载更是俯拾皆是。一半的败军会散往乡野,或者逃回原籍,或者落草为寇,在今后数年间为京畿商旅带来无数噩梦;另一半则会失去理智地狂奔回城,一面传播恐慌,一面大肆抢掠,在妖邪来得及进城之前,就为京城的黎庶提前带来毁灭……我能想到的东西,领军將军当然也能想到,他被困在东边那个军阵,牙兵几乎全失,索性自己击鼓、升旗乃至大喊大叫,命令南薰门立即关门关门关紧门,谁也不能往里放,活物死物都一样。
也许有人会认定我信口开河,认为以凡人的眼力,根本无法看到一里地外魔君细微的脸部表情。对这些指责,有两点我必须澄清:首先,魔君中军与城墙之间的距离不是一里,而是超过两里半。其次,所有经歷过那次血战的倖存者,对魔君当时的表情都会给出近乎一致的描述。我们並非用肉眼看到秦宗权,只要是心智正常的凡人,没有谁胆敢直视魔君,我们只是在那一瞬间……在那一瞬间清晰地在心中看到了那副图像。然后,整副皮囊就好像在三九寒冬的室外裸体步行一样,被深入骨髓的寒冷与如触火炭的滚烫內外包夹。
大概正是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压力,南墙马面上的预备炮兵才会不经试射,急匆匆就把炮弹打了出去。那顿噼里啪啦的炮火,製造出的炮口烟雾的確蔚为壮观,但两里半的距离即便是对三十斤大將军炮来说,也远远超过了有效射程。二十发炮弹只有一半打到一里之外,掉进魔君阵中的更是仅有区区三发,其中有两发仅仅只是掀起一阵稀薄土浪,转瞬消逝,另外一发幸运地擦过魔君吞肩,在地上弹跳两次后轰隆砸进战奴聚群,把差不多十只妖邪碾成了黑红杂碎。放在仅仅半刻钟前,这还是一件足以令人欢唱的喜事,但在那时,看著不动如山的秦宗权,看著笼罩眾多牙兵与战奴的那片乌云,我们这些站在南薰门上的观眾,能发出的只有微声呻吟。
然后魔君举起了碎隅鞭。那柄粗壮、潮湿,任何时候都带著死亡气息的不祥铁鞭。他冰冷地、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扫视整个战场,锋利的目光从我们这些凡人身上狠狠剜过,就像尖刀在心头上的重重一割。“死!!!!!!!”它扬起乾枯的尸灰色下巴,用一声直接炸响在脑髓深处的可怖战吼,將那股聚集在却月阵与南薰门的快乐情绪,转瞬之间吹飞盪尽。
乌云贪婪地伸出触角,接续浓茶一般粘稠的深绿色疫瘴,令那曇一现的晴空再度湮没;本已后退的殤帅咯咯发笑,再次与溃烂腐朽的眾多部下从容站定。宿卫羽林的追击被迫停滯,挺枪前冲的台军纷纷顿足,食人魔困惑地垂下笨脑瓜,疑惑里坊民兵,以及绿肤獠蛮为何突然停住脚步。马上,他们就得到了答案。
秦宗权中军,顶著漆黑金吾的骷髏大纛,首次前倾摇曳,发出明白无疑的攻击信號。超过四百名牙兵在变异坐骑的铁鞍上立起,一面节奏激烈却又整齐一致地敲打兵刃盾牌,一面涌向他们至高无上的主人,发出一声声原始野蛮的咆哮。预备炮兵的第二轮炮火就在他们身边落下,断肢內臟四溅,却没有扰乱他们分毫,眾多邪兵敲击著、呼喝著,慢慢变成一种仪式性的长啸,慢慢在空气中引起肉眼可见的激盪,慢慢把身后上千名或骑或站的战奴,包裹进扭曲变形、以魔君为核心迸发而出的重重光晕……一道道黑紫色闪电从牙兵头顶迸出,在凡人的眼中刻下一条条难以磨灭的邪恶印记,很多体质较弱的人——例如我——难以抵御这股直衝內心的震撼,当即手捂眼耳,在难以忍受的剧痛当中尖叫倒下。我们觉得自己像是进了火狱,不,我们確確实实已经下了火狱,我们听著两里半外传来的邪恶呼喝,听著战奴在极度痛苦与极度欢愉刺激下不成样子的变態呻吟,紧抱全身,在城墙难以止息的抖动下不住战粟。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股极深远极深远,从太虚与现世交界之处发出的剧烈震颤……
有些事情,是城下台军的倖存者,在尘埃落定后惊魂未定地向我讲述的。秦宗权唤出了洪荒本身的能量,令元力不受控制地在中军阵中奔驰,吞噬战奴、吞噬牙兵、乃至吞噬他本人的血肉,然后在极度的满足当中,心满意足地打出饱嗝。太虚接受了这份献祭,回报以在现世直接成形的分支,一尊堪与十丈浮图比高,臃肿肥胖仿佛夸父用烂泥捏成的巨躯,在黑蛇般狂舞的闪电包夹下,缓缓现身。它是居於一切邪物之上的妖魔,是从现世最薄弱处钻出的恐怖恶疽御批其二,苍白的皮肉遍布血点,横张的巨口充满贪婪,而那些眼睛……那数十只晶莹的亮点,全都闪烁著飢饿的渴望。
没有命令,魔君与邪兵齐声呼喝。不需动员,旱魃与疫疡应声唱和。秦宗权沉默地转动铁鞭,指示恶疽晃动数目远胜蜈蚣的繁复肢足,倾身向前。在唤醒法术下倖存的三百多名牙兵重骑,则在另外五百多名骑马战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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