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镜中人与两只右手（2/2）

或许是水土不服，波鲁那雷夫感觉肚子一阵翻江倒海，面色发青。

“抱歉，失陪一下，我去趟厕所。”他捂着肚子，匆匆站起身。

他穿过餐厅铺着暗红色地毯、装饰典雅的走廊，来到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门上挂着黄铜打造的“盥洗室”标牌，擦得锃亮。推开门，一股清新的檀香气味扑面而来，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壁上挂着风格含蓄的画作，与外面嘈杂的街市仿佛两个世界。

波鲁那雷夫走进一个独立的隔间，里面的设施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昂贵的西式马桶，白色的陶瓷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坐下。

然而，就在他掀开马桶盖的瞬间，他的动作僵住了。

一只猪头，正从光洁如新的马桶里探出来，它湿漉漉的鼻子上还沾着一点泡沫，用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小眼睛，充满好奇地与他对视！

西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半秒。

“啊啊啊啊啊——！！！”

波鲁那雷夫那充满法兰西风情的、穿透力极强的男高音尖叫，响彻了整个豪华盥洗室。

一名穿着笔挺制服、戴着白手套的服务员闻声快步走来，他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用一种彬彬有礼却毫无惊讶的语气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猪！马桶里！有一只猪啊！”波鲁那雷夫指着隔间，声音都在发抖，语无伦次。

服务员往隔间里看了一眼，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仿佛在看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从墙边拿起一个看着像晾衣杆子、但手柄却包裹着精致皮革的工具，对准猪头，优雅而用力地一捅。

“下去，没看见有客人吗。”他轻声说道。

那头猪发出一声委屈的哼唧，不情不愿地缩回了马桶深处。

服务员对波鲁那雷夫微微躬身，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好了，先生，它下去了。请您自便。”

波鲁那雷夫面色惨白如纸。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士精神、身为法兰西人的优雅和洁癖，在这一刻被这只猪和这根棍子，彻底击得粉碎。他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近乎是逃命般地踉跄着冲出厕所。

“我……我还是回酒店再上吧……”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走到一个满是水渍的公共洗手池前，拧开吱吱作响的水龙头，拼命地搓洗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想洗掉刚才那恐怖的记忆。

他抬起头，看向墙上那面边角发黑、布满污点的破旧镜子。

镜子里，映出了他自己那张惊魂未定的脸。

也映出了，在他身后，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影。

那是一个表情阴鸷、脸上带着残忍笑容的男人，他的身形在镜中若隐若现，如同鬼魅。

而最让波鲁那雷夫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停止的，是那个男人的双手——

两只手，都是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