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雁门雪与崖上松（1/3）

侦察连进入雁门关山区的第三天，雪停了。?x,w!q￠x^s,.!c,o`m\

风却更烈，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孙强用冻得发硬的毛巾擦了把脸，冰碴子掉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哆嗦。他抬头望了眼雁门关的轮廓，关楼在灰蓝色的天幕下像头伏卧的巨兽，关墙顺着山脊蜿蜒，被白雪覆盖，只露出零星的黑灰色垛口，那是日军的火力点。

“队长，前面那片松林能藏人。”小栓猫着腰跑过来，棉帽檐上结着冰，“我数了，日军巡逻队刚过去，穿的是黄呢子大衣，带了歪把子机枪，看样子是加强班。”

孙强点点头，往嘴里塞了块冻硬的窝头。这窝头是春杏蒸的，掺了榆皮面，抗饿，但啃起来像嚼石头。他想起出发前春杏往他背包里塞窝头时说的话：“俺爷说，山里的雪看着软，底下全是石头，走路得脚跟着地，省力气。”李根生的话，总在这种时候冒出来。

侦察连三十人，分成三个小队，孙强带一队走中路，贴着山根侦查主关布防；赵亮的堂弟赵石头带一队走左翼，查峡谷侧翼的暗堡；老队员周正带一队走右翼，看日军的后勤通道。约定三天后在关后的黑风口汇合。

眼下是第二天傍晚，孙强这队己经摸清了关前的三个明碉。一号碉在峡谷入口，架着两挺九二重机，视野能扫到整个谷口；二号碉在半山腰，控制着盘旋而上的土路；三号碉最高，就在关楼旁边，楼顶插着太阳旗，风一吹哗啦啦响，像块破布。

“不对劲。”孙强蹲在松树下，用树枝在雪地上画草图，“这三个碉的火力交叉太密，按理说日军不会摆这么死的阵，像故意把咱们往峡谷里赶。”

小栓凑过来看，手指点在峡谷深处：“会不会里面有埋伏？俺昨天看见有卡车往里面开，帆布盖得严严实实。”

孙强没说话，摸出块肉干——是王虎给的，用盐水腌过，硬得能硌牙。他往松林深处扔了过去，动作很轻。过了约莫一袋烟的功夫，有团灰影从树后窜出来，叼起肉干就跑，是只半大的狼崽，尾巴夹着，跑两步还回头看。

“李爷说得对，狼真记恩。”小栓笑了，“昨天咱们给它扔了块罐头肉，今天就跟着咱们了。”

孙强望着狼崽消失的方向，心里突然一动。狼是最懂地形的，跟着它走，或许能找到日军没设防的路。他站起身：“跟上去看看，但别靠太近，保持二十步距离。”

狼崽似乎知道他们跟着，不快不慢地在前面引路，专挑背风的石缝和低矮的灌木丛钻。·搜*嗖·小/说?王′ ·勉￠沸-悦/渎!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出现道断崖，崖壁上挂着冰瀑，像面透明的墙。狼崽顺着崖壁下的一道裂缝钻了进去，裂缝窄得只容一人侧身通过。

“队长，进不进？”小栓掏出驳壳枪，保险打开了。

孙强摸了摸裂缝边缘，石头是湿的，没有新鲜的脚印，不像有人走过。他回头对队员们打了个手势：“两人一组，拉开距离，进去后别碰任何东西。”

裂缝里比外面暖和些，石壁上渗着水，结成冰棱，头顶不时有碎雪掉下来。走了百十米，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天然溶洞，洞壁上能看见烟熏的痕迹，像是以前猎户住过。

溶洞尽头有微光，孙强示意大家停住，自己猫着腰摸过去。洞口不大，外面是片凹地，凹地对面就是三号碉的后墙，墙根下有个暗门，两个伪军正靠着门抽烟，枪斜挎在肩上，聊得唾沫横飞。

“……听说了吗？旅团长要亲自来督战，带了个特战队，全是戴钢盔的，手里的枪能连发。”

“怕啥？这关楼固若金汤，共军来了也是送菜。倒是你，昨天偷的那罐炼乳，啥时候分我点？”

“急啥？等打完这仗，老子带你去石家庄逛窑子……”

孙强退回来，心突突跳。特战队？他在李根生的旧本子上见过，说日军有支“挺身队”，穿便衣，枪法准，专摸指挥部。看来这次坂垣师团是动真格的了。

“记下来：三号碉后墙有暗门，伪军守卫，两人一组，每小时换岗。”孙强压低声音，“小栓，你带两人回去报信，让陈政委提防日军特战队，特别是阳泉城里的陌生面孔。”

小栓刚要走，溶洞外突然传来狼嗥，很急促。孙强心里一紧，扒着洞口往外看——那只狼崽被三个日军特战队队员堵在凹地中央，队员穿的是灰布棉袄，跟当地老百姓一样，但手里的冲锋枪闪着黑亮的光，不是伪军的家伙。

“畜生！”一个特战队队员举枪要打，狼崽往后一缩，正好撞在三号碉的暗门上。

暗门“吱呀”开了道缝，里面传来伪军的骂声：“啥玩意儿？”

就这一声，狼崽突然扑出去，咬在那队员的手腕上。队员惨叫一声，冲锋枪掉在雪地里。另两个队员刚要开枪，孙强己经带着队员冲了出去，驳壳枪“砰砰”两响，打在两人的腿弯。

“抓活的！”孙强吼道。

小栓扑上去按住被狼咬的队员，那队员还在挣扎，嘴里骂着日语。孙强一脚踩住他的手背，弯腰捡起冲锋枪，枪身很轻，比驳壳枪沉不了多少，枪管上还刻着字。?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