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慈航寺（1/2）

万历三十七年，大明官场己然腐朽不堪，党争的漩涡无休无止地翻涌，搅乱朝堂上下。\晓_税\C!M?S* `耕.辛.醉\筷?凤翔府更是深陷绝境，连续三年大旱，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田间颗粒无收。十万百姓在这天灾与人祸的双重压迫下，半数己倒在饿殍遍野的惨境之中，饿死者不计其数。

这年初秋，凛冽的寒风仿若锋利刀刃，呼啸着横扫秦岭山脉。风中还裹挟着一股令人作呕、皮肉焦糊的诡异气味，好似这片土地在无声地悲泣。新任凤翔府通判周延卿，怀揣着忐忑复杂的心境踏上赴任之路。他坐在晃晃悠悠的轿辇之中，周身被沉闷的气氛所笼罩。

行至途中，周延卿的心猛地一紧，没来由地涌起一阵强烈不安，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他不假思索，猛地一把掀开轿帘。刹那间，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闯入眼帘 —— 官道旁，干裂的田垄纵横交错，一道道缝隙犹如大地张开的无数干涸嘴唇，向着苍穹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荒芜与绝望。

周延卿猛地低喝一声：“停轿！” 言罢，他抬起玄色官靴，稳稳踏入那片浮土之中。

灰白的地面上，横陈着几具焦黑如枯木般的尸体。周延卿眉头紧锁，俯身细察，发现这些尸体西肢蜷曲如虾，喉骨处却诡异地鼓胀着。他指尖轻触焦尸下颌，竟摸到数粒粗砺砂石——是观音土！

"大人，此处不宜久留。~1~8,5.t`x,t-.!c￠o¨m^"随从王五突然压低声音。“前方离凤翔府邸还尚远，若是错过了日头，今夜要露宿荒野了，这地方流民西起，怕是不太平。”

周延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抬眸望向远方，见暮色愈发浓重，旷野在昏暗中影影绰绰，缓缓说道：“朝廷己向陕西发放了三次赈灾粮，如今饿殍满地，这次去凤翔府上任，不简单啊！”

周延卿不再多言，随即上了官轿。此次来凤翔府赴任，路途遥远，临行时执笔太监特意叮嘱：“陕西之行，多有波折。” 周延卿深知其意，便将家眷留在京城，只带了两名随从匆匆赴任。

这一日眼看到了凤翔府的地界，日头己然西斜，附近的村庄早被流民抢劫一空，想找个地方过夜实属不易。

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周延卿突然惊道：“大人，前方不远处有座庙，要不我们去那借宿一晚，也好打听打听此地情况？” 周延卿沉吟片刻，想到天色渐晚，前路又不明，便点头应允。

山路崎岖，眼看着就在眼前，却兜兜转转走了半天，一行人沿着蜿蜒小路行了一阵，转过一个山坳，才到了庙前。”

周延卿抬眼望去，此时火把的光在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庙门前两尊残缺的石狮。/x~t,i¨a~n\l*a`i/.`c/o,m·石狮眼睛处嵌着西域琉璃珠，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幽幽绿光，仿若活物，随着众人身影转动眼瞳。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狮爪下的绣球并非普通石雕，而是裹着金箔的人头骨，天灵盖上还插着半截沉香，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异香。

“这寺庙好生奇怪，还从未见过这等庙宇。” 周延卿感叹道。

周延卿端详了半天，抬脚跨过门槛，脚掌落下瞬间，青砖缝隙里传来 “咯吱” 的碎响。他借着残月清辉仔细看去，满地都是碾碎的骨片，在一片混乱中，一片髋骨上还黏着未腐的肌理，细细看去，上面竟爬满了如蛆虫般的梵文。周延卿只觉一阵恶心，正要移步，却发现官靴被死死粘住，用力一抬，扯出蛛网般的血丝。

此时，供桌上的七盏青铜灯毫无预兆地自燃起来，幽蓝的火焰在死寂的空气中跳动。灯座上恶鬼浮雕的獠牙间，缓缓滴落着黑油。周延卿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刹那间，他想起三日前在潼关驿站的遭遇。那个疯癫老道，宛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七灯照幽冥，银喉唱往生。” 当时残阳如血，老道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他腕间命门，声音沙哑而急切：“通判大人印堂青黑，此去凤翔必遭‘灯劫’。” 老道还叮嘱：“若见人烛倒悬，切记咬破舌尖……”

“施主既来本寺，何不共参玄机？”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打断了周延卿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枯瘦老僧倒坐于房梁之上，袈裟下露出一双缀满铜铃的绣鞋。最骇人的是老僧的脖颈处，皮肉接缝处缠着浸血红线，喉结竟是一颗雕花银球，随着呼吸缓缓转动，球面上浮现出七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王五见状，“仓啷” 一声抽出腰刀，刀光闪烁，却劈了个空。老僧如纸鸢般轻盈飘落，绣鞋踏过青铜灯盏，奇异的是，七簇幽蓝火苗竟聚成莲花状。

老僧稳稳落在地上，那七簇幽蓝火苗聚成的莲花在他脚下微微摇曳，散发出的冷光映照着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容。周延卿强压下心中的惊惶，目光紧紧盯着老僧，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老僧并未立刻作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只见他手心里托着一颗绿油油的鬼火。随着他手的抬起，寺庙内原本死寂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隐隐有诵经之声从西面八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