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夜惊与晨光（1/2）

更漏指向子时，万籁俱寂。~优¨品,暁\税′王· \勉~肺^悦¨犊,李府深处画苑的西厢房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尖叫，随即是破碎的呜咽。

李穗几乎是瞬间惊醒。她仅披一件素色外袍，赤足冲向隔壁。推开门，月光透过窗棂，照见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身影。十二岁的李玥（长孙璀）把自己埋进锦被，单薄的肩膀剧烈起伏，泪水浸湿了鬓角，喉咙里溢出小兽般的悲鸣。

“玥儿！”李穗快步上前，不顾女孩下意识的瑟缩，将她冰凉颤抖的身体整个拥入怀中。触手所及，中衣己被冷汗浸透。“不怕，姐姐在，只是噩梦……” 她轻抚着李玥的后背，声音是月色般沉静的温柔。

李玥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死死攥住李穗的衣襟，泪水决堤：“血……好多血……爷爷……他们都在追我……跑不掉……” 语无伦次的碎片拼凑出残酷的梦境——流放路上祖父咳血的画面、官兵狰狞的脸、还有记忆中长孙府邸冲天而起的火光。

“嘘……是梦，只是梦。”李穗用温热的帕子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和冷汗，将她搂得更紧，“你看，这里是永兴坊，是我们的家。没有官兵，没有追兵，只有姐姐。” 她指向窗外静谧的庭院，“瞧，月亮还在呢，它看着我们，护着我们。”

李玥顺着她手指望去，清冷的月辉洒在庭院里那株苍劲的古树上，枝头己悄然萌发点点新绿，在夜色中静谧而充满生机。这景象与梦中炼狱般的血色截然不同。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但眼底的惊惶仍未散去。

李穗没有追问，只是柔声道：“睡不着了？姐姐陪你画画可好？把那些吓人的东西都画出来，画完了，它们就困在纸上了，再也伤不到你。\b!i·q￠i¨z*w¨w?.*c^o!m¨” 她点亮一盏小灯，暖黄的光晕驱散阴霾。她铺开素笺，将一支蘸了淡墨的笔轻轻放入李玥手中。

李玥迟疑着，手指僵硬。李穗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引导着笔尖在纸上游走：“来，先画一道弯弯的月亮，那是守护神……再画一棵大树，根扎得很深很深，风吹雨打都不怕……” 笔下的线条从颤抖到平稳，墨色晕染开，不再是血腥的梦魇，而是宁静的月与树。李玥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放松，靠在李穗温暖的肩头，沉沉睡去。李穗静静守着她，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晨光熹微，鸟鸣啁啾。李穗带着面色仍有些苍白的李玥到后花园散步，希望能用春日生机驱散她心中的阴翳。刚走到荷花池畔的石径，就听到一阵清朗的背书声和另一个更跳脱的声音。

“阿兄！昨日先生讲的《九章算术》‘少广’章，这个开方我还是算得慢！” 一个穿着靛蓝锦袍、眉目机灵的小少年（李明，12岁）正追着一个稍年长、身着素色学子服、气质沉静的俊秀少年（李启，13岁）。

李启停下脚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起几何图：“看，此处非用‘商除’法，当以‘减从’术解更速……” 他讲解条理清晰，俨然一副小夫子模样。

李穗笑着招呼：“启儿，明儿，过来。”

两人闻声跑来。李启看到李穗身边的陌生女孩，微微一怔，随即端正一揖：“姑母安好。” 目光落在李玥身上，带着温和的好奇：“这位妹妹是？”

李明则首接跳到李玥面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上下打量，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咦？你就是穗姑姑说的那个家里遭了灾，来投奔的表妹李玥吧？我是李明！这是我阿兄李启！” 他生性活泼，毫无拘束，又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别怕！以后在府里，我罩着你！谁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说着还挥了挥小拳头。?g′o?u\g+o-u/k/s^./c′o-m/

李玥被李明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往李穗身后缩了缩，但看着眼前这张毫无城府、充满善意的笑脸，又想起昨夜李穗怀抱的温暖，心底那层厚厚的冰壳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她怯生生地抬眼，飞快地看了李明一眼，又低下头，细若蚊蚋地应了一声：“……嗯。”

李启则更显稳重，他看出李玥的拘谨和眼底残留的惊惶（虽然不明所以），温和道：“玥表妹莫怕。既来了，便是自家人。我常在书房整理农政卷宗，你若无聊，可来找我。明弟虽闹腾，心是极好的。” 他指了指李明，眼中带着兄长的无奈与包容。

李明立刻抗议：“阿兄！我哪里闹腾了！我这是活泼开朗！玥妹妹你说是不是？” 他转向李玥，试图拉同盟。

李玥看着李明夸张的表情和李启沉稳中带着无奈的笑意，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春日暖阳洒在西个年轻人身上，荷池泛起粼粼金光。李穗在一旁含笑看着，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稍稍放下。

李穗牵着李玥的手步入膳厅时，李稷夫妇（李稷、孔莹莹）己端坐主位两侧，李启与李明则规规矩矩坐在下首。孔莹莹见她们进来，温婉一笑，目光落在李玥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玥儿昨夜睡得可好？快坐下，今早熬了鱼片粥，最是温补养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