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钉在宝平（1/2）

吕州市委书记办公室里，新换的红木办公桌光可鉴人，倒映着赵健灰败的脸。~1/7/k^a^n￠w·e?n~x,u¨e..~c·o′m/

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头条新闻的标题用黑体加粗，像一排冰冷的墓碑：汉东省委省政府多名领导干部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张克吉、刘志田、周亚娜、陈万全……

每一个名字，都曾是他在省委大院里仰望的存在。每一个名字，都曾是张拓口中可以随意调遣的“自己人”。每一个名字，现在都变成了一行冰冷的铅字。

他亲手埋葬了张拓用过的那个幽灵身份，以为埋掉的是罪证，是恐惧。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埋掉的，是最后一艘可以逃生的舢板。张拓根本不是让他帮忙，是让他亲手替自己毁尸灭迹。

从一个被架空的公安局长，到执掌一市的市委书记，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月。他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是那条跃过龙门的锦鲤。现在看来，他不过是那条被人从臭水沟里捞出来，装点了一下门面，准备在盛宴结束后就立刻丢进垃圾桶的死鱼。

办公室的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很多人正快步走来。脚步声密集而沉重，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

赵健笑了笑，拉开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他那把跟随多年的配枪。他把枪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冰冷而沉重，像他的命运。-精′武/晓`说-徃* ￠追`罪-薪!蟑,洁·

他没有写遗书，没什么好写的。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他刚刚拥有，就即将失去的城市。万家灯火，璀璨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门被撞开的瞬间，赵健转过身，用一种近乎平静的眼神看了看冲在最前面的省纪委办案人员。

然后，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这座城市的权力之巅，为这场荒唐的大戏，画上了一个血腥的句号。

李兴没有赵健的勇气。

当办案人员找到他时，他甚至没等对方开口，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得涕泗横流。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都是张拓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在审讯室里，这位刚刚当上市长没几天的老油条，心理防线比纸还薄。他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那个己经消失的男人身上，尤其是那件压得他夜夜噩梦的往事。

“张康年……张康年是我杀的！”李兴抖得像个筛子，声音尖利得刺耳，“在普洱那个废弃的仓库里，张拓给了我猎枪，他说，要么我打死张康年，要么他就把我们俩都活埋在那儿！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

他详细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在极度的恐惧中，将那把枪打像张康年头部时，说到细节处，他甚至趴在地上干呕起来。?我_得*书^城! ·哽,芯`嶵¨全′

审讯人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其中一个年轻的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个怂包，现在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当初跟着张拓狐假虎威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张拓的下落呢？他最后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李兴抬起那张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眼神里充满了乞求，“他卷了三十多个亿跑了，他把我跟赵健当猴耍，当替死鬼！他就是个魔鬼，是个畜生！”

他骂得越狠，审讯人员的心里就越清楚。

这个人，没用了。

汉东的事情，至此算是尘埃落定。

工作组的临时指挥部里，弥漫着一股大战告捷后的疲惫。张旭看着墙上那张己经被各种标记画满了的汉东地图，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张永发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手里捏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口供，正是李兴关于谋杀张康年的那部分。

“汉东这盘棋，算是清干净了。”张旭递给张永发一根烟，“你功不可没。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回惠州，给你提个正厅，问题不大。”

张永发摇了摇头，没有接烟。“张书记，我想请您帮个忙。”

“你说。”

“我想回宝平。”张永发的声音很平静。

张旭有些意外，他看着这个男人，这个从始至终都像一头沉默猎犬的刑警。“回宝平？为什么？这里有更大的舞台。”

“张拓还没抓到。”张永发抬起头，目光里是淬了火的执拗，“钟家倒了，他所有的根基都没了，他现在是真正的孤魂野鬼。可他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在宝平，有爹，有妈，有老婆，还有一双儿女。”

他走到地图前，伸出手指，在地图的另一端，那个小小的“宝平市”上点了点。

“他现在是神，是魔，可他总有一天会想做回人。等他在外面玩腻了，漂累了，一定会想回家看看。哪怕只看一眼。”张永发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回去，守着那个家。我不信，他能一辈子不回来。”

张旭沉默了。他看着张永发那张写满坚毅的脸，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