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饭桌上的“关心”》（1/3）

保温桶里的排骨汤还冒着热气，香气里混着当归和枸杞的味道。_小^说,C.www.S? ?最!新?章+节\更￠新￠快\这是周蔓特意早起炖的，用的是她这个月省下来的最后一点生活费买的排骨。她知道，有些事躲不过去，就像这碗汤，再烫也得端上桌。

出租屋的钥匙插进锁孔时，她的手抖得厉害。门“咔哒”一声开了，客厅里的电视声和张桂兰的大嗓门立刻涌了出来，像一盆冷水浇在她滚烫的心上。

“……可不是嘛，隔壁老王家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我们家强子也得抓紧了！”张桂兰正对着电话那头嚷嚷，“等他们小两口稳定了，我就搬过去带孙子，啥也不用干，享清福！”

周蔓换鞋的动作顿了顿，保温桶的提手硌得手心生疼。

“哟，蔓蔓回来啦？”张桂兰挂了电话，脸上堆起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还买了排骨？”

周建国坐在沙发上抽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周强翘着二郎腿躺在另一张沙发上，手机玩得正嗨，头也没抬。

“嗯，”周蔓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声音有些发紧，“炖了点汤，你们尝尝。”

“还是我闺女懂事！”张桂兰走过来，掀开保温桶盖子闻了闻，“真香！强子，快别玩了，喝汤！”

周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来。

饭桌上，张桂兰不停地给周强夹排骨，嘴里念叨着：“多吃点，补补身体。你跟晓晓赶紧生个大胖小子，让妈抱抱孙子。”

周强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妈，这事急不来。”

周建国闷头喝酒，时不时夹一筷子菜。

周蔓坐在那里，手里的筷子动也没动。保温桶里的汤还在冒热气，可她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头缝里往外透着寒气。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口袋里那张薄薄的诊断书。纸角己经被她攥得发皱，边缘割得手心生疼。

“爸，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打破了饭桌上的喧闹，“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张桂兰正给周强盛汤，闻言愣了一下：“啥事啊？这么严肃。~看+书?君\ `更?新,最`全?”

周建国放下酒杯，看着她：“说吧。”

周强也抬起头，一脸不耐烦：“姐，有话快说，我等会儿还要跟晓晓视频呢。”

周蔓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低下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诊断书，放在桌子中间。

“我……生病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喧闹的综艺节目。

张桂兰的手顿在半空，汤勺里的汤洒了出来，溅在桌布上。“你说啥？”她的声音有些发虚。

周建国皱起眉头，拿起诊断书，眯着眼睛看。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握着诊断书的手指也开始收紧。

周强凑过去看了一眼，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惊讶：“尿毒症？那是啥病？很严重吗？”

“需要长期透析，”周蔓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医生说，最好的办法是……亲属捐肾。”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格外艰难，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饭桌上死一般的寂静，连电视声都变得遥远起来。

周蔓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双手因为长期劳累和营养不良，指关节突出，皮肤粗糙，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在等。

等他们的反应。

哪怕只有一句关心，哪怕只是一个心疼的眼神，她也能稍微感觉到一点温暖。

几秒钟，却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哇——”的一声，张桂兰突然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伤心极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不容易盼着强子要成家了，你又出这种事……老天爷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周蔓的心猛地一揪，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妈还是心疼她的。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张桂兰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地说：“蔓蔓啊，妈知道你受苦了。这病肯定很疼吧？你放心，妈不会不管你的。”

周蔓的眼眶也红了，点了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秒=章D节)小?¨)说×>网￠ 3~-更@++新×最.t全÷??

“不过，”张桂兰话锋一转，抽噎着说，“你看你弟，刚跟晓晓订了婚，马上就要结婚了，正是忙的时候，可不能让他分心。配型那事……就算了吧。听说捐肾对身体伤害可大了，可不能让你弟冒这个险。”

周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她看着张桂兰，看着她脸上的眼泪，突然觉得很陌生。

原来，她的眼泪不是为她流的，而是为她自己“命苦”流的。原来，在她看来，她的命，她的健康，远不如弟弟的婚事重要。

“那……爸妈呢？”周蔓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像风中残烛，“医生说，首系亲属都可以配型，血缘关系越近，成功率越高。”

张桂兰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