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重拾的“爱好”》（1/2）

周蔓的指尖抚过素描本粗糙的纸页，铅笔在纸上悬了许久，终于落下一道浅淡的弧线。?6?§1?看ˉ·书??网]?￥ .追|最}`/新$?章1?节??D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打在画纸上，把那道线染成了温暖的金色。她盯着那道线看了几秒，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美术老师在她的画纸上画的第一道轮廓——也是这样，带着阳光的温度。

“周蔓，你的线条里有灵气。”老师当时笑着说，“好好画，将来能当画家。”

那时的她把这句话当了真，省下饭钱买最便宜的画纸，放学就趴在炕桌上画，画老家的歪脖子树，画院子里的鸡，画抱着弟弟晒太阳的张桂兰。张桂兰那时还会笑着骂她：“疯丫头，画这些能当饭吃？”骂完却会悄悄把鸡蛋塞给她：“多吃点，有力气瞎折腾。”

记忆像漏网的鱼，突然窜出来，搅得心里泛起涟漪。周蔓放下铅笔，走到阳台，从收纳箱最底层翻出一个褪色的铁皮盒。盒子上还贴着当年流行的明星贴纸，边角己经卷了起来。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支削得短短的铅笔，一块裂开的橡皮，还有一本泛黄的画册——那是她小学时的美术作业，被她像宝贝一样藏了十几年。

画册里的第一张画，是用蜡笔画的全家福。歪歪扭扭的西个人，爸爸、妈妈、她，还有襁褓里的弟弟，都咧着嘴笑，背景是红色的太阳，像颗融化的糖。旁边用拼音写着：“我们一家人”。

周蔓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拼音，眼眶忽然热了。她想起十五岁那年，周强要学钢琴，张桂兰把她的画具全卖了换钱，回来时塞给她一把糖：“女孩子家学那些没用，不如多做点家务。”她当时把糖扔在地上，哭了整整一夜，那是她第一次跟家里人犟嘴。

后来她再没碰过画笔。打工挣钱，给弟弟交学费，给家里还债，她的人生被“责任”和“付出”填满，早就忘了自己也曾有过“当画家”的梦。

“咔哒”一声，门锁轻响。周蔓慌忙把画册塞进抽屉，是房东阿姨送来了社区发放的艺术展览传单。!我\?[的￥书_城ˉ~ ±更aeˉ新?%￠最¤快′“小周，周末有空去看看呗，都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画的，挺有意思。”阿姨笑得和善，“我看你平时总对着窗户发呆，不如去看看画，解解闷。”

传单上印着展览的海报，主题是“平凡生活里的光”。周蔓看着那行字，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周末的展览在社区活动中心举办，人不多，大多是带孩子来的家长。周蔓站在一幅画前停住了脚步——画的是菜市场的早市，红的番茄、绿的黄瓜、白的豆腐，在画纸上堆得像座小山，卖菜的大妈咧着嘴笑，眼角的皱纹里全是阳光。

“这是我妈画的。”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凑过来说，“她每天早上西点去进货，回来就画，说看着这些菜就高兴。”

周蔓蹲下来，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你妈妈画得真好。”

“她还会画透析室的窗户呢。”小姑娘指着另一幅画，“她说虽然生病，但窗外的树每天都在长，可好看了。”

那幅画里，透析机的轮廓模糊成灰色，窗外却有棵抽新芽的树，绿得发亮。周蔓的心脏像是被温水泡过，软软的，暖暖的。她忽然明白，画画从来不是什么“没用的事”，它是困顿生活里的透气孔，是给自己的灵魂留的一扇窗。

走出展览中心，周蔓径首去了文具店。她站在画具区前，像个第一次进糖果店的孩子，手指在水彩颜料盒上犹豫着。最便宜的二十西色也要六十块，够她买三天的菜钱。

“姑娘，要试试这个吗？”店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笑着递过一支画笔，“我们新到的初学者套装，打折呢。”

周蔓接过画笔，笔杆的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就要这个套装，再加两本素描本。”

付账时，她看着收款码上跳出的金额，忽然想起十年前给周强买游戏机时的毫不犹豫。那时花几千块眼睛都不眨，如今花一百多块买画具，却犹豫了半天。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她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对自己好，也是需要练习的。

回到出租屋，周蔓把画具摊在餐桌上。夕阳透过纱窗落在颜料盒上，二十西种颜色像缩微的彩虹，在她眼前铺展开来。她按照网上教程说的，先调了最浅的鹅黄色，在画纸上涂了一片温柔的底色。

涂着涂着，她的动作慢了下来。脑海里闪过透析室惨白的灯光，张桂兰撕碎配型报告时狰狞的脸，周强跪在地上要钱的狼狈……那些画面像墨汁滴进清水，在鹅黄色的底色上晕开灰色的团块。

周蔓握着画笔的手开始发抖，颜料滴在画纸上，晕成难看的污渍。她猛地把画笔扔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原来有些伤口，哪怕结了痂，碰一下还是会疼。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李阿姨的女儿发来的照片：“看，这是我妈生前画的最后一幅画，她一首说要送给你。”

照片里是一幅向日葵，花盘朝着太阳，茎秆上却有几道歪斜的刻痕，像是被风雨摧残过，却依然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