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面具之下（2/3）

现在的大门已经被开出一个足够让担架通过的空间。

“走。”归冰彦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抬脚从洞口跨过，接起男生送过来的担架，这个时候也不用再考虑转身向前的策略，赶紧配合同伴将两副担架送出来才是最关键的。

陈婷婷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担忧，还有一丝疑惑。

她完全没有看出来归冰彦刚才是怎么将大门打开的，那个拉环明显只是一个装饰品，反而不容易发力，为什么他可以……

难不成，那个拉环真有什么隐秘？时间紧迫，陈婷婷顾不得多想，只能将这事暂时归结于归冰彦看出了一些自己没能看出来的东西。

这似乎也不不奇怪——陈婷婷虽是大家公认的才女，她心里却有数，归冰彦的聪明才智绝对在自己之上。

从小就是这样。

离开鬼屋十多米，归冰彦停了下来，将担架轻轻放在地上。

“不好意思，我刚刚用的力气太大，现在完全使不上力气了，陈刚，请你们先走吧。”

体育委员陈刚面露敬意，他知道鬼屋大门的坚固程度，归冰彦凭一己之力将其拉开，此时脱力也不是什么怪事。

他主动承担起重任，站在陈婷婷和另一名男生的中间，一手拎起一副担架的一端，与他们配合着继续前进。

总之，离那个有异能者罪犯的鬼地方越远越好。

陈婷婷等人走远后，归冰彦靠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榕树坐下，抬眼望向鬼屋方向。

“就这么走了，真的可以吗？”归冰彦的脑海中浮现起悼词的模样。

那个家伙，刚才救了自己吧。

对手可是让西海异联委头疼了许多年的山鬼，悼词真的能打赢他吗？他会不会死在这里？

归冰彦凄然地摇了摇头，面色忽然变得痛苦狰狞。

陈刚他们哪里知道，归冰彦打开大门靠得根本不是蛮力，而是自身的异能。

他的能力不足以破坏厚实的亚力克板材，却可以破坏其中的几个关键性节点，像在鸡蛋上扎出几个孔洞，这样的话他就能够……

可是他失败了。

作为一个异能者，归冰彦终究还是太稚嫩了。

以他的水平，根本没法将灵力均匀作用到自己想要的点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虽是成功将门打开，拉拉环做掩饰的右手却几乎完全脱力。

他像是伸出双臂怀抱坠楼小孩的天使，却不想这孩子是从高楼顶上坠下来的。

孩子救下了，代价是一只手。

归冰彦右手上几条粗大的血管隆起，像是刀伤结痂后留的晶蓝色疤痕。

那是灵气使用不当、在体内造成淤积的痕迹。

通常只有新手异能者才会犯这种错误。

归冰彦聪明不假，却不是天才，这些凡异能者都要经历的坎坷，他也无法例外。

选择留下，一则不想让同伴发现自己异能者的身份，二则——

归冰彦苦笑一声。

“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帮得到他？”

扭过身，榕树正青，风声悠扬如一曲牧笛，尘埃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静静堆积。

一只色泽扎眼的青虫倒悬在枝干末端。

它的身体被阳光从中间分成光暗两节。

犹疑着向前蠕动了一点距离，树枝向下倾斜，青虫立刻颤巍巍地缩着脑袋后退。

它弓着身体再不动弹，甚至懒得将身体向暗处移动几分，像是被炽热的阳光啄得昏了头。

那是光明之喙。

眼前是被风卷起涟漪的斑斓人生，却一眼望到头，三面是悬崖。

身后是沟沟坎坎，赭褐色的斑驳岁月。

可笑，回头似乎成了唯一的生路。

荒唐吗？

虫，会明白荒唐的含义吗？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水滴穿石与功亏一篑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归冰彦无暇去细想这些，他只是偶然注意到那只青虫，心中恍然升起一股悲意。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单是异能者这三个字便已经是最好的门票——

通向什么的门票呢？

所谓优渥的生活，工资条上的数字，爱情谈判桌上的筹码？

谁定义的这些！

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一眼望得到头，三面竟是悬崖，唯一的生路属于懦夫……

被保护，被承诺，被救赎，被定义，被束缚被枷锁！

什么时候才能主动一回，成为真正的骑士……

归冰彦将另一只手按在受伤的右手上，尝试着用异能疏导淤积的灵力，同时加速愈合体内被乱窜的灵力撞伤的毛细血管与皮囊。

他只是一个刚刚拥有异能的中学生，拿什么去参与你死我话的江湖争斗？

归冰彦嘴角抽动着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向西方。

那里背对鬼屋，是太阳落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