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3）

清净会儿了，他放下狐狸，栓上了毛驴，才长舒了口气。

陆之家柴门口贴了副对联，落日余晖刚好打在上面。

上联，冯虚御风遗世独立；

下联，以文载道羽化登仙；

横屏，大梦终醒

小狐狸开心进了院子，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家，陆之在门前看了看那些字。

大梦终醒！这句话，他自己告诫自己的。

陆之非此界之人。

他诞生于一高楼林立、信息交织的时代，在那个时代里，文明是最绚丽的成就，可他就仅仅睡了觉，待到梦醒时分，便进了具孩童的躯体，到了此界。

此界蛮荒，有仙佛妖魔、人鬼精怪；

此界虚妄，修者可移山填海、偷天换日；

此界无限，地域、历史、人寿之寿皆可比肩日月。

庄周梦蝶，他是庄周？还是蝶？

是前世的陆之梦见了这守桥人？还是这守桥人梦见了前世？

陆之坚信是前者，所以他写了门上这幅对联，每每回家都需提醒自己，“大梦终醒！”这是每天的仪式。

不过，他也没发呆太久，小狐狸在院子里扑腾，闹出的响声很快唤回了陆之。

“这是你家？”小狐狸有些兴奋，“和我家完全不一样。”

她放眼望去，院子很大，一块较大的是沃土，平日里种些蔬菜，较小的另一块，却有不少架子，架子不少各式各样的陶器。

“这还挺好看的。”

小狐狸冒失，动作没个收敛，一个晃荡，泥塑便在架子上摇摇欲坠，等陆之注意时，已经慢了半拍，“啪嗒！”一尊泥像从院子架子上砸下，变了粉碎。

“卧槽，老子的维纳斯，这是艺术品。”陆之肉痛，做这些，是因为他需要有对前世记忆的锚点。

但泥器清脆的破碎声，倒是激起了狐狸的些许玩儿性，她又是猛摇晃架子，陆之此时已是赶到，连忙稳住木架。

可惜，“啪啪嗒！”又是两个泥塑摔落。

“擦！老子的初号机、高达。”老子一阵心绞痛。

“好玩！好玩！”狐狸爬上木架，爪子一刨，尾巴一扫，五六个五彩泥塑相继坠地，“我老婆！”陆之惨叫，但反应也是迅捷，连忙扑到在地，以身作垫，好歹是把这些东西全部接下了。

“嘟嘟嘟！”小狐狸在架上轻笑。

陆之一愣，转眼就变了脸色，只见小狐狸跃起腾空，双腿一蹬，那木架子应声而倒，直直砸向陆之和他的老婆们。

“啪啪啪嗒！”

细碎的响声下是陆之破碎的心。

烟尘之后，此地一片狼藉，泥塑碎了一地，陆之灰头土脸爬了起来，扭头看见这贪玩的狐狸，已越过了小院，冲向房门。

“你敢！”陆之大喊。

小狐狸正是兴头上，哪儿顾得了这些，一把推开门，便瞅见了高悬于屋内的匾额，上述四个大字：

大道至简。

这匾额是凡物，字也只能勉强算是工整，可字中内容，却让小狐狸呆愣在了原地，嬉笑神色也彻底收敛，连那尾巴也彻底静了。

在她身后，陆之幽幽道，“敢进去捣乱，我就真的杀了你哦！”

院里的玩意儿碎了也就碎了，都是小时候玩的，不过这屋子里的，若是毁坏可万万不行。

陆之本以为威胁没啥作用，毕竟这小狐狸玩疯了，可这房门一开，这小狐狸便驻足不前，双目出神。

狐狸呆愣了一刻，就凝着匾上的字儿，身上似乎多了些许其他的气质，连声音也空灵了些许，“敢问先生，大道至简，此乃何意？”

这狐狸身上是仙气，与这门、这泥、这屋舍院间，都格格不入，绒毛间仿若浮着流光，连爪间粘上的泥，远看也成了佛饰。

怎么这是换碟了？狐狸连称呼、画风都变了。

陆之没多想，反正是妖，怪才是妖，索性先她一步迈进了房门，“世间万物并不繁复，众生林立、道法千万、万景万象，应是遵循统一之法，故言大道至简。”

狐狸追问，“何为万物统一之法？”

陆之已来到屋舍正中，望向一片偏角，窗外余辉刺入，偏角中书籍堆积成山，“我亦不知晓……”

狐狸低吟，“若先生一日求得此万物统治一之法？”

“……”陆之本想说，若是知晓了，那这场大梦也应该是醒了，可此话到了嘴边便改了口，“求得再说！”

这答案，并非答案。

夕阳下，狐狸呆愣了半盏茶的功夫，嘴里低吟，“先生为何求此法？”

陆之又瞥了眼，这换了碟的狐狸还和他讨论起学术来了，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他随便说了句，“这是妄超脱此世间者的使命，为万灵分类，为万物立法。”

要离开这场大梦，陆之需要明白这梦中一切，才有办法离开。

“为万灵分类，为万事立法，万灵几类？万事何法？”狐狸自问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