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3）

次日辰初，晨光朦胧。

陆之很少起这么早，因为镇子里春集，敲锣打鼓、鞭炮喧天，扰了这春日的清净。

他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叫醒小狐狸，一同去收拾火场。看日头，那家伙应该还没起来，昨晚回来时，她都睡熟了，现在这么早，应该还没醒。

“咦！”

正在穿衣的陆之瞥见了床头白无常的帽子，因今日算起得早的，这帽上没有“早起早睡”、“作息规律”几个大字，取而代之的是今天的日期，这该是正常的样子，反倒不是正常的光景。

卯月甲戌，今儿是三月末的日子，里这个日子最近的是辰月子丑，也就是清明大祭，算下来也就两三天的事儿。

“今年又要准备了。”

陆之长叹一声，推门而出，院里有些凉意，今天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胡萌！胡萌！”

陆之搁门外嚎了两声，又敲了几下门，这小家伙是个慵懒的性子，半天都没有回应，现在陆之也不好直接推门而入，无奈摇头，“算啦，就让你再睡睡，我要出门去趟镇口，把昨天晚上弄的给收拾了。”

屋子里还是没人回话，这小狐狸，自从地皮子刚踩热乎，就原形毕露，懒起来了。

陆之耸了耸肩，嘴里塞了几块昨晚的干冷馒头，径直出了门。

昨日老家的事儿完全没影响春集的氛围，街上还是热闹，商贩吆喝、妇人游街，其中满街跑的小孩子，更是添了几分喜气。

比起这番光景，陆之要去的地方却是冷清不少。

丧店，镇里就这一家，平日里生意还行，但是要遇上什么喜庆日子，这里基本是门可罗雀，所以今日陆之来时，这店门也没开，估计是店家自己觉得没生意，自个儿给自个儿放了假。

那就没办法了，本来陆之还想招点儿人手去刨土坑了，这毛驴还是要埋的，看来只能亲自动手。

……

镇口坟头，昨日烧驴的地儿只剩白灰，也不知这是木柴、还是骨头剩下的，按陆之之前打算，应是随便找片空地，把这些灰撒进去，然后立个坟头，一切从简就好。

但不曾想，居然有人在这儿等他。

张凡，他一手提着筐鸡蛋，应是刚来不久，来得些急，额头上顶着汗，止不住喘气。他看见陆之来了，老远就打起了招呼，“陆哥，这儿，刚才我去你家，叫了几声没人应，就猜到你会在这儿。”

“怎么，为你爹的事儿？”陆之不用猜，也清楚了缘由。

昨晚，狐妹子累了，陆之就和她先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不过，老张既然都能骂起人来了，身子自然也是没什么问题。

说道这儿，张凡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娘让我拿来的，昨晚真是不，对不住陆哥了，我爹修错仙法，做了左道，着了魔。”

陆之浅笑，这世间缘由，他回去之后从九幽也了解了一些，“小事儿，回去给你爹说，若一心求道没问题，可在这小洼镇修不得灵，鬼气太重、灵气斑驳，若是这般做了，恐会伤及自身性命。”

张凡一惊，“陆哥懂这些？”

陆之点头，“我听我叔说过。”

“其实……”，张凡挠了挠头皮，“其实我爹也不是真想修仙，只是家里事儿，一直都是这样的。一般大小事都是我娘说了算，娘也总是欺负爹，爹平日不说，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快活，镇里人的三言两语，更是刺耳。所以，爹总是想证明自己，他这样都已经做到三两次了，但凡事都只有三分热度，过段日子，等心凉了就好。”这世凡人寿命不长，张凡自然也是要早熟些，家里这点事儿他自然清楚。

陆之点头，确实有那么回事儿。

李大娘家老张是教书的。

若换做其他地儿，为人师者多少受些尊敬、衣食不愁，可小洼镇这穷乡僻壤，即便是读了书，也混不到什么功名，所以大概是二三十年前，学堂就荒废了下来。

学堂荒废了，教书先生也是要生计的。老张前半辈子都拿去读书，但后来落了榜，也就断了这条的出路，平日里只能靠些写书信对联，勉强赚几个零碎，一家人若是光靠这样，自然是不行的。

不过他那时命好，靠身书卷气息，娶了这镇上最漂亮的绣娘，李大娘。最开始，李大娘的娘家人是看不起这穷酸书生的，因为当年他们大婚，都是李家出的钱，但无奈，李大娘喜欢。

书中情节多是秀美，男执书育人，女绣布持家，本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故事到了最后，还是要落在柴米油盐上。老张的学堂赚不到钱，经商也亏多赚少，李大娘没法，放下绣花针拿起了屠刀，干起了屠户的生意，一直到了现在。

其实，张凡说的是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

对于李大娘屠户的生意，才是老张一直耿耿于怀。他不是厌恶他人，而是厌恶自己，之前结婚时给别人许诺了个美好未来，都最后，却是一片白地。

这也就是，为啥这么长时间里，老张想要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