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成欢：白发千山雪（4/4）

我等了你十年！”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她猛地将婚书向前一递，鲜红的纸页在灯光下颤抖，“这个…在你眼里，算什么？一句戏言？还是我苏晚…痴心妄想的一场笑话？！”

满堂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谢昀羲身上，有看好戏的，有紧张的，有鄙夷的。

谢昀羲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缓缓站起身，玄色的衣袍在灯光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冰封千里，找不到一丝一毫苏晚熟悉的温度，只有一片漠然到极致的冷。

他一步步，朝着苏晚走来。步伐沉稳，踏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一种冰冷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没有看苏晚的眼睛，目光低垂，落在了她手中那卷刺目的婚书上。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曾经温柔地为她拂过发梢，也曾笨拙地为她写过婚书。而此刻，它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随意，两根手指，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了婚书的一角。

苏晚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可怕的预感攫住了她。

“不…”她下意识地想攥紧，想护住这最后一点念想。

然而，她的抵抗在谢昀羲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见他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

“嘶啦——！”

一声清晰无比、刺耳欲裂的裂帛声，在死寂的大厅里骤然炸响！

那卷承载了苏晚十年痴念、少女所有梦幻与期盼的鲜红婚书，在谢昀羲修长而冷酷的手指下，如同最脆弱的废纸，被轻而易举地、从中间生生撕成了两半！

纸屑纷飞，鲜红的碎片如同被凌迟的心瓣，飘飘荡荡，散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苏晚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保持着递出的姿势，掌心空空如也。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冻结，连呼吸都停滞了。她死死地盯着地上那破碎的红纸，又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谢昀羲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随手丢开了一件垃圾。他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晚那张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的脸，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比北疆最酷烈的寒风还要冰冷彻骨，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轻蔑和残忍：

“苏晚。”

“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我谢家养的一条…还算有点用的狗罢了。”

“狗，就该有狗的自觉。认清你的位置，滚回你的狗窝去。”

“别在这里，碍了公主的眼。”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进苏晚的耳膜，穿透她的心脏，将她最后一点残存的自尊和念想，彻底碾为齑粉！

“狗…”

苏晚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重复着这个字眼。身体无法控制地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碎裂。那股强压了许久的腥甜再也遏制不住，猛地冲上喉头！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如同绝望的红梅，凄厉地喷洒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溅落在那些破碎的婚书纸屑旁，触目惊心！

厅堂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苏晚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她仿佛看到谢昀羲那冰封般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