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冤家路窄乾坤银杖（3/3）

他的额头，稍微有些烫。

“恐怕今晚要在此露宿了。”月汐低声喃道。想了想，便起身去拾枯柴枝。路过方才与右遥打斗的地方，一抹殷红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右遥吐出的鲜血。可通常，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血早已变黑了，可这颜色怎么还是如此鲜艳？

月汐用手指抹起一点，仔细地看了看，又放在鼻下闻了闻，不禁自言自语道：“这血有问题。他究竟是何人，为何中了剧毒不求解法，却还要如此执着地追杀我？究竟是为何……”

夜色渐浓，枯枝燃起的火堆烧得正旺，升起缕缕烟气，时而蹦出“噼啪”的声响。滕文渊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夜风徐徐吹起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身子，轻轻地靠了过来，双臂半拥半扶，让自己倚在她身上，柔软冰凉的手掌时不时贴上自己的额头……

这清寒的夜晚，因为这温暖的身子，寒意尽消，便连心也变得暖融融的，连梦也变得香甜，浅笑慢慢浮上他平静的睡颜……

当灿烂的阳光刺得他从沉睡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身旁也不见了月汐的身影。他缓缓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身子，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不由痛得咧了咧嘴。他的目光落在身侧的空地上，那里放着一个芭蕉叶折成的小容器，里面盛着清水。

“汐儿，汐儿——”滕文渊忍痛站了起来，靠在石壁上，目光四下搜寻她的身影。

一抹倩影出现在山道的拐角处。月汐见到滕文渊，欣喜地笑了起来：“你醒了！”边说着边向他跑了过来。来不及歇口气，她打开手里的裹布，递来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

“奀，给你，快吃！”

望着她额上在阳光下闪耀的汗珠，听着她正渐渐平复的粗喘声，滕文渊只觉得胸膛里喷涌而出的甜蜜，正迅速地蔓延至周身百骸。

他拿起一个馒头，却将另一个塞在她手里：“咱们一起吃。”

月汐望了望他，也笑了：“好，一起吃。”

“汐儿，这馒头好香，哪来的？”

“讨的。”

“呵呵——”笑了笑，他又向往地说道，“汐儿，我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日子。”

月汐咽下嘴里的馒头，挑了挑眉，斜睨着他，鄙夷道：“笨蛋，你是喜欢东佘西讨呢，还是——喜欢受伤被我折磨？”

“呵呵——”滕文渊忍不住笑了，坏丫头，明明知道自己的意思，却非要歪曲，“嗯，都喜欢。”

“咦，你是不是昨日发热烧坏脑子了？”月汐“嫌恶”地说道，到最后却也忍不住笑了。是啊，天清气朗，若是能一直这样多好，若是两个人能有将来该多好？即便苦一点，即便累一些……

“呆子，山下有农舍，我们先去歇几天，等你的伤好了再上路吧。”

“嗯。”

“那走吧。”

滕文渊靠在石壁上看着月汐利落地收拾完，就准备下山，瞧都没瞧自己一眼，忍不住扁了扁嘴，道：“汐儿，我的背好痛，浑身发软，没有力气。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月汐望了他一眼，低头咬着指头，正迟疑着，却不经意地瞥见他正背着自己抿嘴窃笑，顿时气得冒烟：“既然有力气笑，就该有力气自己下山！”

“额——”滕文渊一脸的懊恼，见她在意自己，就是忍不住乐，可是，心里偷着乐就好了，干嘛上脸嘛。哎，倒霉。

他扶着山壁站直了身子，可背上的伤是真的扯着疼痛，刚走了两步就耐不住额上直冒冷汗了。

瞧着他的模样，月汐撇了撇嘴，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小心地扶着他向山下走去。半倚着月汐，滕文渊又再掩饰不住地乐了，他生怕再惹恼月汐，强耐着解释道：“其实我是真的很疼，是真的！”

“你要再装‘大头葱’，我就把你扔在这里喂狼！”

“哦。奀，呵呵——”

在农舍歇息了几日，又有月汐的精心医治，滕文渊的伤势很快便康复了。二人辞别了农家，踏上了前去苗岭的路途。滕文渊身上原本便带了些银两银票，经过市集的时候，便买了几套粗布衣，与月汐二人扮作普通百姓，又买了一辆带蓬的驴车。他将车帘掀起，俯身一鞠，做了个夸张的“请”的姿势：“娘子，请上车！”

“去！”月汐忍不住嗔笑道。

滕文渊凑近了月汐，一只手半掩在唇边，故作神秘地说道：“我们这一路，可不能引人注意，免得招来麻烦。因而咱们得假扮夫妻来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是没错，不过——”月汐“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我们是兄妹，是兄妹！”说罢，一跃跃进了车内。

滕文渊忍不住纵声大笑，他摸了摸下巴上的假胡子，也跃上了驴车，一扬鞭，“驾！”地一声吆喝，车轮滚动，“得啦”、“得啦”地向着苗岭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