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3.苗岭旧迹舐犊之爱（2/4）

进了山洞，洞边就有一张木凳，可月汐只是轻轻一碰，它就轰然塌下，这又惹得她潸然泪下……

爹娘离去得太早，几乎没有留下点滴的印记，她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可如今所见的小床、桌椅、茶壶、木杯、木碗、木勺，还有堆放在炕床头的残破的小衣裳，仿若令她看见了当年的情景，看见自己窝在娘亲的怀中，而爹爹拿着拨浪鼓坐在一旁轻轻摇着，逗得自己咯咯直笑……

这洞中的一切带给她多少温暖幸福的遐想，她多想每一件东西都能好好地保存下来，可她唯一拥有的这些又是多么的脆弱，一如那崩塌的小床与木凳，一如那落地成灰的被褥……仿若这一切都在提醒她，幸福于她，只是刹那的光华，瞬间的幻灭……

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落下，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悲、好可怜……

她忍不住抚了抚心，那里有些揪紧，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汐儿，你怎么了？”滕文渊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忧心问道。

他扫视着洞中残败的模样，轻蹙了眉头，只怕月汐是睹物伤情了。

“汐儿，你到外面休息一下，我将这儿收拾收拾。”

“不要动！”月汐有些激动，“一件都不许动！”

她推开了滕文渊的扶持，有些冷硬地说道：“我要自己收拾清理。”

“好。可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先去吃些东西歇息可好？”

月汐顿了顿，终是点了点头。

晚饭吃得很安静，两人都没有什么话。晚饭过后，滕文渊便开始结藤，而月汐默默地坐在石碑旁，任山风吹起她的衣袂，吹乱她的发丝，却纹丝不动地发着呆……

清晨悄悄来临，在洞口打坐的滕文渊睁开了双眼，目光投向了石碑。只见月汐伏在石碑上睡着了。他知道她几乎一夜未眠，怕是到了凌晨方坚持不住的。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捡起滑落地下的外衫，小心地为她盖上。可如此轻柔的动作还是惊动了浅眠的月汐。她坐了起来，望了望天色：“天亮了，我们下崖吧。”

“汐儿，昨晚你吃得不多，我看还是先煮点粥，吃过再去，好吗？”

“我不饿，你吃吧。”

“那——我们走吧。”

滕文渊固定好藤索，率先攀了下去，月汐紧随其后。

空地处在半山腰，悬崖并不算高，昨夜滕文渊已经试过藤索的长度。很快，二人便落在了崖底。滕文渊四周查看了一下，捡来了两支长树枝，将其中一支递给月汐。

两人用树枝，挑开身周的枯枝败叶，顺着崖边，慢慢地搜寻过去。

在一截枯树桩前，掀开上面厚重的枯树皮，一副覆着青苔的肋骨便这样落入了二人的眼中。月汐旋即觉得胸口一紧，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将便要涌出眼眶的泪水给压了回去。

二人仔细地清理了周围的杂物泥土，便露出了两付交叠在一起的人骨。下面的一副，碎裂得更为严重，可依稀还留着张开双臂的姿态。而双臂之上便是另一幅骸骨。

望着这两付骸骨，月汐想起了十三岁那年，在仙霞岭被软禁的小屋内，白素情亲口告诉她：“你娘抱着你爹的尸首，走至崖边，纵身跃了下去……”

“吓——”月汐重重地喘了口气，不顾地上的潮气杂物，在骸骨之前缓缓地跪下。滕文渊一脸忧色地望着她，却不知如何劝慰。

森森的白骨，常年覆于枯叶之下，阴暗潮湿，上面都是深绿色的斑迹。而面前那头骨空洞的眼眶里还积着污水腐木。

月汐轻轻地取出腐木，却见里面突然“嗖嗖”地爬出两条百足。她的手僵了半晌，方又继续清理余下的杂物。

两付骸骨露出了“真容”，月汐定定地望着“他们”，至少还可以庆幸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没有被野兽毁掉。

爹爹的头侧向月汐的方向，右手搁在了木桩之上，木桩的枝条撑住了他的手臂，腕骨向上伸着，看上去仿若向月汐招手一般……

月汐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它……

山风骤起，月汐握着的“手”随风而落，而她轻轻捏住的那只手指更是化成了青灰，随风飘扬散落。

她抬头望着那飞扬的灰烬，似乎看到它们飘上了灌木丛，飘上了树冠，飘上了山壁……

她有些恍惚，说不清心中的感受，只是觉得很憋，很闷。哭出来是不是会好受些？可是她却笑了。是啊，崖上的野花开得多灿烂，多美啊，为何不笑呢……

滕文渊见她如此，吓得不轻，焦急地呼唤：“汐儿，汐儿！”

月汐恍若未闻，只是笑，傻傻地笑。滕文渊急了，用力地摇着她的双肩：“汐儿，你别笑，你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些。”

月汐抬起右手，无力地推了推滕文渊：“别摇，摇得我好晕……”

滕文渊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她，只见她脸色红得异常，双目迷离。她尝试推开滕文渊站起来，可刚站起来，便又双目一闭，软软地倒了下去。

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