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百个伤口（1/2）

阴冷潮湿的墙壁上布满了指甲或是牙齿留下的划痕。

沿着监牢走廊一直向里走，是一道狭窄的木门。破旧、肮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深褐色的斑点。

那是干涸的人血。

北方女人在木门前站住，半边脑袋的银发湿淋淋的黏在头皮上，挂在身上的水珠一个劲往地下掉。

将她全身上下刷洗得雪白发亮之后，女奴们退下，还带走了她身上仅有的两片遮体用的脏布条。而后奴隶贩子和打手们押送她来到了这里，一路上，无数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她听见渴望杀戮的呼喊，还有狮子的吼叫，正隐隐从门的另一侧传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旁的人们都紧紧闭上了嘴巴。她仿佛能听到他们急促的心跳，这让她也不免有些紧张了。

奴隶贩子深深吐出一口气，为她卸除了手铐。

她轻轻活动手腕，低头看了看脚踝挂着的沉重脚镣，疑惑地看向奴隶贩子。

奴隶贩子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

“想都别想，”他粗暴地说，“戴着吧，不需要摘。”

木门突然开了，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死尸恶臭。

一个戴着黑色皮头套的兜裆布男，提着一把大铁钩，正勾在一具尸体的腹腔里，拖着它走进来。

这是一具半大男子的尸体，没了半个头。肚子和胸口被掏了个大洞。伤口的边缘奇形怪状，仿佛是被活生生撕开的。皮肤没被血污掩盖的地方呈现出白垩的颜色。脏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眸。脖颈和手臂上满是刺青。

她认出了他的氏族刺青，是个北方人同乡。

“克罗姆与你同在，”她轻声说。

“蛮婆子说话了，”奴隶贩子说，“听到了吗，她说了一句，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可能这个死小蛮子是她的小情人儿。”

黑皮头套的兜裆布男贪婪地打量着她，“啧啧，这【哔-】，还有这【哔-】，身材没治了。洗剥的挺干净，就是头发乱了点儿——你怎么没给她修剪修剪？”1

旁边一个打手粗声粗气问：“你是指脑袋上的？”2

于是所有的男人心意相通地大笑起来，笑容又下流又猥琐。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

黑皮头套的兜裆布男摇头晃脑，“这么漂亮，就这么浪费掉，太可惜了。”

奴隶贩子唉声叹气：“确实可惜，就凭这脸蛋，还有这屁股，这匹母马我至少能卖五十个银币。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小阿舒尔大人的吩咐——进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她后腰以下的部位伸出了手，想在那浑圆翘挺的洁白上面拧个一把。

但是下一秒，手腕仿佛落进了一只铁钳子。

她攥住了他的手腕。

几乎是一瞬间，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肥厚的手被勒成了紫色。

奴隶贩子冷汗直冒，疼得大叫起来。

他心惊胆战地抬头，发现不知何时，黄玉似的眼眸已经转向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她轻轻转了转手腕。

奴隶贩子立刻惨叫着跪下，一边去掰她的手指，一边忙不迭破口大骂：“松，松开……你们还都愣着干嘛！”

只是两个打手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

她抬起了左臂，一肘正扫中左边打手的太阳穴，让他口鼻流血地滚到一边，不省人事。

随后她转动身体，左手的中指和食指飞快地戳进了身体右侧打手的两只鼻孔。

奴隶贩子泪涕横流地看见，随着雪白手臂上肌肉坟起，右边打手惨叫着，被戳进鼻孔的手指生生抬起来，双脚都举离了地面！

她把打手扔向拖着尸体的黑皮头套男，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顿时摔成了滚地葫芦。

就在奴隶贩子胆战心惊，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手腕上的铁钳消失了。

北方女人抿着薄薄的嘴唇，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拖着脚镣，一步一步，消失在木门里。

穿过木门，是一小段用粗糙的原木搭建而成的简陋甬道。

刺眼的阳光从原木缝隙当中直透进来，烤得她脚下的沙子滚烫。

她闻到新鲜的血腥气正从沙子下面渗出来。

再向前走，是一个露天的圆形空地，围着简陋的原木栅栏。空地的地面和甬道一样，都铺着厚厚的黄沙。

微风拂面，一股淡淡的野兽腥臭飘进了她的鼻子。

她没有急于走入空地，而是在甬道口的内侧停住了脚步。

她眯起了眼睛。

滚烫的沙子冒出的热气，令空地上的景象扭曲变形。从甬道里看去，四个奇形怪状的影子，正站在明晃晃的空地里，反射着阳光。

原木栅栏周围的上方，口哨声此起彼伏。

眨了眨眼睛的功夫，她的视觉适应了光线，看清那是四个浑身肌肉的男人。他们穿着皮质的连臂肩甲和护腿，脑袋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