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戏中言可是心中事（四）（1/2）

凉锦竹今日来的早了些，街上半数店铺才堪堪开门迎客，未见有客，伙计正在洒扫庭除，一大早他们都在为这之后忙碌做准备。凉锦竹自偏门入院，期间正见天涯在浇花，她与之问句好，便往西楼去了。

她要做的仍旧是拭琴，忙活了小半响出院中歇息时，方想起似一天都未曾见到柳清兮了。彼时天涯正坐于窗下练琴，她问他：“天涯，你可知柳公子到了何处？”

天涯停手罢琴：“师傅一早便与江楠姑娘出去了，说是去看一位故人。凉姑娘寻师傅有事？”

“无事。”

凉锦竹叹口气，继续留在小楼中拭琴。

日晷移，行人忙。柳清兮方归，江楠到隔壁落子馆寻临沭下棋了，天涯到外头去为柳清兮接一张帖子了，偌大的西楼仅剩凉锦竹与柳清兮二人，他沐尘而归，待一方沐浴更衣后只端坐书案前誊写竹片字。

凉锦竹自雕花屏风处徐徐垂首，古来女子情丝皆细腻，她折步回首不敢看他，却处处是他。远处传来钟鼓声，有声幽幽唱之：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

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

她听歌舞声，微垂首拭古琴，待歌至“路险难兮独后来”时，她怔了怔有些出神。屏风外响起人声，天涯问柳清兮：“师傅，后日流觞诗会的帖子，我已为你接下了。”

“嗯，好的。”

天涯年纪虽小，可办事十分妥当，是以才来月余久，他只将身边诸多琐碎之事都托与他了。凉锦竹听着流觞诗会，心中竟起了一丝窃喜。她自小随父兄长于塞外，纵马行塞间只见草原儿女行事洒脱，她料想着若有一日自己也喜欢一个人，定如他们一般大胆表明心迹，可事实是，待眼前人是心上人时，她却只能和羞走，难回首。

“你的琴，还未拭完吗？”柳清兮过来此处翻阅旧书，见她愣神，出言相问。

凉锦竹敛眉低头如鸵鸟：“还没。”

“不着急，你慢慢忙你的便是。”言毕，他拿过竹卷，先前誊写的书目有些许纰漏，他得翻阅其他资料来进行校对。素白锦袖扫过仲尼琴，她转过身，想着要去一个看不到他的地方忙活了。

这边神女怀梦，襄王对古卷

，他大抵知道也大抵不知道，谁知道呢？男女间的情事如二力士拔河，你来我往都是一场算计和博弈，风月场上无谓输赢，只论谁先走快一步，谁先付出多一些，始为情之所起。

仲夏日下，凉锦竹忙上忙下的拭琴，衣湿罗衫。另一边祝临风已退了热，贺相思执小团扇坐在绣凳上为其扇风透气，她想这个七尺男儿当真弱的厉害，闻风即倒，当下她以扇戳了戳他的面，唏嘘道：“坏怪不得你模样好，家世好，才学好但就是无女子愿嫁你，普天下除了我，哪有个正常人家的姑娘愿嫁给一个比小娇娥还弱的男子呢，古来女子皆奢望被保护，你虽很好，可无健康体魄，如何能护的住自己的后花园啊，唉……”

“所以你是想说你贺相思比男人还坚强是吗？”祝临风没有睁眼，闭目道。贺相思蓦地坐直身子来，以扇为刃指着他的脖子：“你，你，你，你醒了？”

祝临风偏头望着她：“醒了。”

“可有哪里不舒服？脑袋疼不疼，还需要瞧大夫吗？”

“不必了，扶我起来。”他伸手与她，贺相思依言而行。祝临风靠在枕上：“我昏了多久了？”

“小半天了。”

祝临风闻言不再说话。贺相思继续坐在绣凳上为他扇风，她这人很是厚道，祝临风先前待她不错，是以如今他病了，她自当照顾他。毕竟现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不帮人家干点活有点过意不去。

“你昨夜为何独立花林，夜不能寐啊。”贺相思撑腮问。祝临风饮过温水润了润嗓子：“想起些往事，便无心睡眠了。”

“所以就把自己整成病秧子了。”

贺相思啧啧道：“我说你们这些人心中就是放不下一个宽字，若是有一个宽字，怎会百病缠身？祝临风你需放宽胸怀才是，不要事事都闷在心里，人间药只能治人间病，不能治心上疾。”

祝临风无言，他望着她如见当年浮云观上的女童，贺相思被他瞧的发憷：“你这么看我作甚？我很美吗？”

“油嘴滑舌，巧舌如簧，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竟还敢说自己美，我看你是人长得不怎么样，但你想的很美。”

贺相思闻言，当下跳起：“好家伙，我伺候了你一天，你竟如此对我，狼心狗肺。老娘不伺候了，爱谁谁谁谁，再见。”

言毕，她将团扇一扔，往外走去了。江草灵在外间见得她一脸闲人莫近

的表情，当下也知这少爷和少夫人估计又吵起来了，他们总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大动肝火。

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