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唐糖，及笄礼（1/2）

待芙蕖悄放，夏蝉吵醒整个夏天时，唐糖的加笄礼便到了。那天是她十五岁生辰，周礼有言：“女子……十有五年而笄。”

此簪一固，便是一道分界线。簪前她尚是年幼无所知的稚女，受父母庇护，享无忧无虑时光。簪后，她脱胎成人，自此后，父母放手，此后一路风霜雨雪各自承受。

贺相思站在高楼处，望荷花台上众人忙碌。唐糖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逝世了，独将她留给父亲带着的。那是个敦厚老实的人，对这个女儿十分宠溺。

她若要星星，他会为她建一座摘星楼。

她若要他的心当玻璃珠玩，他也会立刻挥刀挖出，然后双手捧到她面前，也许他还会告知女儿，小心些，勿让血脏了手。他便是那样一个父亲，对女儿宠溺无度。

是以将唐糖养成了刁钻跋扈，无法无天，刁蛮霸道的性子。

贺相思站在楼上望台下，江楠白绫缚眼，五月风来，送来芙蕖香。耳边有唱礼声响，贺相思扭头望她：“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有些热闹用第三视角可以瞧的更仔细些。彼时，贺相思站在台上望唐糖，那小姑娘转头望站在台下观礼的褚语笛，她朝他眨眨眼，眼里心里全

是女儿家不可言说的心事。

贺相思幽幽道：“我觉得唐糖，喜欢语笛。”

“你现在才觉得。”

江楠泼她冷水。贺相思嘟囔道，我这不是后知后觉吗，哪像你们，脑子转的那么快。

贺相思说完，话锋一转，扭头问江楠。这么多年来，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江楠没有回答。她迎风而立，荷风吹起她的发，也吹来旧事的味道。那一年圣贤书院里的杏花开到最好。他们师兄弟三人聚于老杏树下，他们会在那里读书，她会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将他的名字在心里过一遍——祝临风。

待河风再来时，她从旧梦中清醒，淡淡的说一句：“从未有过。”

贺相思嘟囔一句：“也是。古来有才的女子，都心高气傲的很，怕是一般人很难入你的眼吧。”

江楠接过她的话头，说一句对。

究竟是不是口不对心就不知道了。

贺逢欢自转角处将她那个字听入耳中，她说——对。荷花池里荷花落，转角之处人转身。

她骄傲的刀枪不入，让人无法靠近。有些喜欢不是说喜欢就喜欢的，而是你看到她站在那里，但是你不敢跟她开口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你吃饭了没？

他觉得她的世界太远，自己高攀不起。

待泸州**的人来沧州接江楠时，荷花池里的芙蕖正开到最盛。那些人来时，褚语笛正坐在亭子里，与唐糖辩论着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种无聊的问题。

无聊到不管怎么吵都吵不出一个答案。

贺逢欢来与贺相思说，泸州**的人来了。贺相思望着江楠，江楠平和道：“我该走了。”

言毕，她摸着导盲杖站起身来，哒哒的叩着青石板阶而去了。贺相思徐步追上去，伸手搀过她的胳膊：“我送你一程。”

江楠含笑受了，没有说谢谢。

唐糖撑腮望她们二人远去的身影：“有时候，真觉得贺姐姐与江楠姐姐若非隔着性别，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褚语笛一个爆栗落在她头上：“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唐糖捂头道：“哪乱七八糟了，实话实说嘛。”

褚语笛作势又抬手。她干脆抱头一躲：“你别再打我了，再打我还手了。”

“你还还手了你！”褚语笛猛地站起来。二人开始绕着圆桌跑。唐糖轻功十分了得，足点栏杆，迅速跃到屋顶上。褚语笛双手叉腰的站在亭下，伸手指着她道：“你给我下来

。”

“有本事你自己上来！”

唐糖站在亭上朝他扮鬼脸。见他欲上楼台时，直接转身，越过八角亭，点莲花叶，踏清水，几步辗转落汉白石拱桥上。再回头时，见褚语笛站在她之前站的屋顶上，她展颜一笑道：“我先跑了，你自己慢慢飞。”

言毕，一步蹿作两步的跑了。独留他在原地，径自有些哭笑不得了。

贺府门外，江楠由贺相思亲自送上马车。江家的人正在与贺逢欢说着打扰了，抱歉之类的话。贺相思贴着车窗与她说，改日我就到泸州去看你。

江楠：“你这路痴，莫迷路了才是。”

贺相思隔着车窗，望她白绫缚眼的脸，忍了好久的泪开始从眼眶滑落：“你真傻，以后这四季风景，湖光山色，你都看不到了。”

“你帮我看啊，你说过，你愿意当我的眼睛的。”

“江楠，你这笨蛋。”

她闻言，垂首道：“对，我是笨蛋。”

二人话后，该启程了。车辙才开始转动，江楠尖声喊一句，停车！

话落，她也未等那车停稳，急急忙忙的掀了车帘冲出来。贺相思唯恐她摔下来，急急忙忙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