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关山度若飞（1/2）

一路向北，踏饿殍过血泊，茫茫雪野下，马蹄飞踏过去，噼啪一声碎骨响。茫茫旷野中，无人收尸，天落薄雪成了土，浅埋一地尸骨。被马蹄踏入，破了坟，露了骨，腐味脓汁渗了出去，污了白雪。

贺相思紧勒缰绳，马蹄奋疾。前蹄高高抬起，她横手一勒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当下她没能被马甩出去。动物比人类更敏感，死人的腐烂之气，它们先人类先察觉到了，是以只想快快离开，甩去不安。

偏偏彼时，贺逢欢骑着高头大马堵在贺相思跟前。那一票的护卫，是贺逢欢拦下贺相思的筹码。

马蹄踢踏，宝马乱走。贺相思于马上道：“二哥，你让开。”

贺逢欢知道贺相思要去哪里，他千辛万苦瞒下来的消息，终被她身边的白羽告了密。彼时，他打马在前，拦住她的去路：“父亲说，不能让你出沧州城。”

“让开。”于这苍茫旷野中，她的声音低的有些不可闻，但却是不容置喙，无以商讨的口气。贺逢欢也是那样的口气，说：“跟我回去。”

贺相思见他并无退让的打算，当即勒转马头调头奔去。此番茫茫旷野中，回头不是坦途，而是一条横亘在两岸之间的

天堑，此天堑将一座山劈成两半，天堑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一块巨石砸下去，一天一夜都听不到落地声。

贺相思策马朝其奔去，良马通人性，知前行危险，欲停步不去。贺相思抽匕刺下，马肉撕裂，鲜血横飞。枣红马吃痛，厉声长嘶，带齐飞冲过去，贺逢欢在其身后看的胆颤心惊，厉声喊一句，四妹。

话落，马已跳过如天堑般的深沟。贺相思提拽着缰绳，枣红马在地上不安的踢踏着，口鼻呼呼的喘着白汽。彼时，鹅毛大雪纷纷下，一条悬崖横沟之隔，将兄妹二人彻底隔开来。

贺相思在那头道：“二哥，你回去吧。”

“你此去北境，亦如送死。”

贺相思微扬起下巴，冷厉冬风将她那身月牙白袍的衣襟刮的烈烈作响。白玉束冠结发，少女变成了傲气十足的小公子，她无所谓道：“我此去北境，不问生死。”

“抱歉了……请代我向父亲娘亲说一句——女儿不孝。”

言毕，她调转马头，急速朝前路奔去。贺逢欢站在悬崖的这头，望其逐渐消失在茫茫雪野中，他厉声喊一句：“贺相思！”

其声震耳欲聋。骤雪纷纷下，他拦不回她。

贺相思骨子里篆刻着决绝二字。待白羽将那封信送到她面前时，她说要去见他，立刻，马上去见他，便真的换了男装，收拾了包袱，冲到马厩中牵出一匹汗血宝马，便飞奔出去了。

她的速度快的让在账房里算账的贺逢欢还未反应过来，人便离家了。待反应过来，带人却追捕逃走的小妹时，却只能看到她决绝而去的身影。

贺逢欢观其远去的背影，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

贺相思自山麓奔下官道，忽见白羽牵着一匹马站在掉光了叶子的枣树下。他背上背一个小包袱，手一下一下的拍着马头。她见了，说：“你怎么在这？”

“等你。”

“若是我来不到这呢？”

白羽抬头看她，少年一只眼睛罩在眼罩里，一只眼睛露在外头。皮肤白皙的如上好羊脂玉，贺相思经常感叹白羽的好皮相，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瞎了一只眼睛。

他道：“如若你不能到这，也很好。”

至少你留在沧州城，定能平安。

这句话，白羽没有说出来。

贺相思不打趣他了，翻身跃下马背，开始找药给自己的马疗伤。她刚刚刺伤了它，害它流了许多血。白羽歪靠在枣树下看她

：“你真是个残忍的女人。”

贺相思麻利的为爱驹包扎好伤口：“千钧一发之际，不得不狠。”

白羽垂首，以脚尖为笔在雪地上画圈圈，顺时针画一圈，再逆时针画回来，如此循环往复，将地上雪玩成半个弧状，他说：“那样……也好。”

贺相思不欲深究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待她为马包扎好伤口后，便牵马在路上走着。白羽跟在身侧，算是陪同。一路过去，皆是衣衫褴褛的难民，那些人如一股潮水般朝南方涌来，白羽和贺相思如一小股逆流而上的鱼，不知死活的自南向北而去。

一路上，颇为引人注目。

那些人想，这两个少年估摸是两个疯子。

二人走了一路，天黑时，方走进一个镇子里，二人找了间客栈宿了起来。晚上，贺相思坐在楼台上，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的缀着。白羽坐在栏杆上，一条腿平伸着，一条腿曲起来，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下颔贴在手背上，眉目低垂，看楼下芸芸众生。

贺相思隔着一缕茶烟，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叫白羽。”

“你武功不错，谁教你的啊？”

“一个老头。”白羽答道。

为何是老头，不是师父呢？因为那老头不让他拜他为师，也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