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清风不问人间对错（九）（1/2）

这一年的上元佳节，大家都过的很开心。独那么一小戳戳的一群人，过的食不知味，寝不安宁。其中之一的一位便是祝临风。

诺大暖阁中，笔墨纸砚一应排开来，一暗侍站在桌前向他报告一切。最新消息传来说，纥丹王女药罗葛月在找寻的贺相思的途中受了重伤，而贺相思则被北戎四王子——楚河，一刀毙命了。

尸首不日将运送回淮州。

咔一声脆响，毛笔杆子被他捏断了。暖阁里响起清脆的断裂声。接下来的话，暗侍没有说了。

祝临风是个谜一般的人，他一手暗暗的建起一个凌驾于众商之上的商业帝国，他是躲在重重迷雾后操纵一切的**手。他是诺大江湖里的一个人，没有人知他具体身份，只知道他叫祝临风，但他总能搅动最浩瀚的风云。

有些事看似与他无关，其实也仔细深究便知道都是与他相关的。他是躲在光后面的皮影手，抓着一堆牵线木偶去演戏。当下出了点意外，有个木偶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他杀死了他的妻。

——不可，不可，不可！原谅！

“她，真的死了吗？”

祝临风如此问，暖阁中忽起了一阵冷风，冻的人发寒。暗侍打了个冷颤，后镇定道：“我们的人去调查来报说，真

的死了。”

祝临风静默半响，灯架上烛火摇曳，将他的脸掩在忽明忽暗的光晕里。纵使是站在他身边的白羽，都看不清他究竟是何神态。良久后，他平和的说出一个字来——好。

待得身边的人都退出去后，祝临风一个人怔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夜。他坐在那里等到蜡烛燃尽，等到屋外嘈杂声灭，等到黎明过去，公鸡打鸣，天亮了。

他一双眼睛如兔子般红。素白色衣襟不知被什么润湿了，桌上没有打翻茶杯的痕迹。有人想，他大抵是哭过的。

就在这一夜过后，江湖中发出了一道追杀令。天地盟盟主亲自发出的追杀令。八荒四海无论何人无论何地，若能成功斩杀北戎四王子——仆骨溯（即楚河）可得天地盟盟主之位。

此番奖赏一出，重过泰山，当下江湖各路人士对追杀楚河一事便趋之若鹜了。

毕竟天地盟，乃是江湖第一帮派，且势力十分宏大。若能得其盟主之位，可是成江湖之主的。

此令出，天地动。

五湖四海都震动了，祝临风独站栏前赏一株红梅花。寒冬腊月里，红梅裹着一层冰霜，看着格外高洁好看。他记得贺相思很爱折这些梅花来把玩的，如今红梅岁岁红，佳人不知处。

泪，沿着

眼角滑落。

很多人说她死了，可就他觉得她一定还活着，活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里。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跟她说，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与她表明，他还有很多事情还未跟她一起做，他……很想她。

彼时，玉梨坊中。

柳清兮着一身如雪白裳立于凉锦竹的牌位前上香。上香净手后，方落座抚琴，紫竹林中传来沙沙风响。

十指过琴弦，忽噔一声裂响。弦断破指滴血于琴上，柳清兮怔了怔，未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褚语笛推门而入，厉声道：“柳清兮，你知道吗？贺相思死了……”

他一席话未完，忽见他端坐在琴案前的模样，纯白雪衣，玉冠发，指下弦断破指血。当下，时空宛若静止了，风停了，雪停了，连人的呼吸声都停了。

良久后，他垂首将断了的弦拿起来：“哦。”

“你还哦？你知不知道，贺相思，她……”

“我知道。”

褚语笛望着他那平静的面容，忽的觉得自己太激动了。他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一口气没接上来，所幸什么都不说了，转身夺门而出。

他走的快，没看到柳清兮在他走后忽然变了神色。

原来冰弦是为她断的啊。

他仔细打量手下琴，这张琴还是贺

相思亲自送他的，听闻为求那琴木，她一人随商队到沙漠深处，后寻得这千年胡杨树。胡杨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腐，是上好之木。

她为他寻到的这株古木，已有九百年树龄，于一场风暴中折断。贺相思便将其运回淮州城来，托人将其制成琴送与他。她还给它取个名字叫小胡。

那一年是他的生辰。

今日是她的祭辰。

柳清兮暗暗闭目，眼角滴泪滑落。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误会，错综复杂纵横交错凝成一个死结，还未等到悉数解开的那一天，她便撒手人寰了。

柳清兮端坐在琴案前，时而哭，时而笑，好生痴傻。

他苦笑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让你嫁祝临风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伙同那道士去蒙你了。”

“早知如此，当初沧州醉红楼中，我便不让你走了。”

“早知如此……好好解释一次，多好。”

柳清兮一手攥成拳，鲜血污染了指，污染了衣。当日黄昏时，他推开酒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