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松赞纳可，郑客楚（1/2）

立秋后，草原上一天凉过一天。水草一点点枯黄，晨起时干黄的表叶上凝着一层霜。人在自己的单夹袄上加了一层厚背心，以用来抵御霜寒。

昨夜的篝火晚会残漏灰烬，是狂欢过后的渣滓，河风中裹挟着余热的腥气。柳清兮站在河边等了一夜，不见贺相思。河对岸有几个纥丹男子在赛马，一马当先的那个人叫松赞纳可，是纥丹最强勇士的亲弟弟。

店主昨夜告诉他，那孩子不日将会迎娶纥丹王女——药罗葛月。然后，他会成为纥丹下一个王。柳清兮将此事听着，不做任何建议。

店主见其还在为画中那个叫贺相思的姑娘烦心。当下只拖着他往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巷子走去了。这是一条很古老的巷子，里头的小矮屋一处挨着一处，挨挨挤挤的逼在一起。

这个棚子搭到那个人的屋顶上，那个人的棚子搭到这个人的屋顶上。纵横交错，接成一处，遮天蔽日。此处，纵使是白天也是阴暗的，因着外头的日光经年累月的照不进来。

缺少阳光的滋养，此处宛若成了饲养孤魂野鬼的洼地，有些许阴森，又有些许诡异，不知何处传来的檀香，裹着湿腐

的陈烂之味扑面而来。

柳清兮站在巷子口，蹙眉道：“这是，什么地方？”

“巫住的地方。”

“巫？”

“对，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巫师，我带你去找一个人，也许她能告诉你，你想找到的人在何处。”

店主如此说着，便大步往里走去了。柳清兮半信半疑的跟了过去，阴暗长巷里点着壁灯，徐徐照亮脚下的路。大青石晕出冷光来，如一双双躲在暗处里窥视人间的眼睛。

店主要介绍给柳清兮的人，住在巷子的最深处，那里也是最阴暗的。人在黑暗里走久了，眼睛便会适应这黑暗，也能在这黑暗里物了。

柳清兮看见青石板阶上有扇木门，木门上似刷了层厚厚的绿漆，但那又不像是漆，如一墙厚厚的绿青苔，经年累月的长在潮湿地里，耀武扬威的占领了一扇门。

店主拉着柳清兮站在门下，再三叮嘱勿要随便乱碰这里的所有东西，碰上皆是不得了的。轻则丢了性命，重则……重则他也说不出来。反正知道不好就对了。

柳清兮颔首以对，表示知晓。

再三警告过柳清兮后，店主方立在台阶下，开口求见。

柳清兮与他并肩站着，知道所见者姓名——郑客楚，听闻是个小姑娘。店主短话方毕，柴木门咿呀一声响了起来，二人抬头望去，见门缝处钻出一只猫来，通体雪白，独一双立瞳眼，散出幽幽金光，它抖抖胡须，喵呜一声。

店主拱手作揖拜首。

猫儿又喵呜一声，缩头钻了回去。片刻后，白猫带来两三只猫，灰黄白黑皆有，一群猫儿将门推开来后，纵身跳入黑暗中，隐匿不见了。

店主拉着柳清兮走入门内。

二人方进其中，忽听身后一阵轻响，二人回头望去，竟是身后那扇门已然合上了。初初见到的那只雪白猫蜷着身子猫在门后，那模样貌似是要睡觉了。

二人入门便见小院，院中种有许多植卉，乍一眼看上去似杂乱五站的放着。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柳清兮一眼过去，便知屋内之人精通奇门八卦之术，因这小院内一花一草都按五行八卦排列。

屋内不点灯烛，以深海夜明珠为帘自檐上挂下，外罩一层青荇草，将夜明珠的亮光去了一大半，幽幽的泄出一层淡光来，照亮脚下路。

店主引着柳清兮穿过院子，往屋内走

去。才踏进门，便见一只拖着五彩尾的五色鸟立在梧桐枝上打盹，不远处水车潺潺而动，传来哗哗水声。

二人一脚踏上台阶，迎面走出来一对夫妇。男人撑着女人，女人的眼中泪痕未干。

二人进得厅中，厅内空空无人。桌上立一紫砂茶壶，分茶两盏，茶烟袅袅，如人新注。店主嘿一声，笑出声来：“那小丫头，竟知我们会来？”

当下便拉着柳清兮坐于其上。柳清兮环顾四周，不见有其他人，问店主，那个巫呢？店主边饮茶，边道：“正在见客呢，你安心等着吧。也可随意逛逛，不必拘束。”

“这是您的意思？”

“不，这是她的意思。”店主执杯闻香，上年存下梅花雪水，用来泡茶，滋味甚好。柳清兮不知其故，也无心饮茶，他在此坐了半响。径直起身往外走去了，屋子内并无巷中那难闻的冷腥气，屋内除了茶香，再无任何杂味，他有点期待见到那个人了。

他自院中走过，见奇花异草，怪石无数，当下觉着新奇。欲靠近，瞧仔细些时，矮木花丛中斜出一刺木，将其手背划伤。当下，血滴石上，有光浮现。

他垂首望去

，见平滑镜石上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渐渐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了，他将那人看的真切，确认是贺相思无疑后，猛地愣在原地了。

石镜里的贺相思被困在一处棺椁前，她双手使劲拍着石壁的门，嘴唇一张一合似在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