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人求长生，我求故人归（二）（1/2）

贺相思，宋小五，两个名字，加起来只是六个字。她被这六个字困锁着，几欲成了一个疯子。

王青玄一剑落下，救下了玄音，也伤了贺相思。

他持剑冲来，立于玄音跟前。贺相思一手滑落下来，她伸手紧紧的捂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血，成线落下红了地上霜雪，亦浸红了她的袖口，王青玄执剑以对：“你若是再伤我门中一人，就别怪贫道不认昔日情分了。”

贺相思捂着手腕上的剑伤，她双眸储泪的望着他：“你说过，我是贺相思，不是宋小五的。”

“那是为了跟你堂堂正正的对峙，骗你的。”

贺相思用力吸了吸鼻子，她的心很痛，狠戾与残忍再也聚不起来了。白梅裹着霜雪扑簌簌的落，她惨笑道：“所以，你也觉得我是个坏人对不对？”

王青玄收剑回鞘，别过头道：“我带你去见师尊，你将一切原委细细告知，我会为你求情的。”

“我的原委……”她的鼻头红了，一下一下的吸着气，颤声道：“我有什么原委，我都不记得了。我是否杀过人？我是宋小五还是贺相思，我哪里知道，说我是贺相思的是你们，说我是宋小五的是你们，说我善说我恶的还是你们，好话坏话道理歪理天

理都被你们说了，我是谁，我怎么知道！”

王青玄望着她，如见当年那个满身伤痕的孤儿。

玄音唯恐他被她迷惑，出声提醒：“师兄，别信她。她打小就会装可怜，博同情。”

王青玄垂首道：“跟我去见师尊。”

贺相思笑了笑，最后垂下头来，说：“好。”

言毕，王青玄带队在前，其后有四名弟子成押送队形带着贺相思离开。她的手臂破了个口子，血自那口子涌出来，而后漫过指尖成线落下，血线在地上拖开一条痕来，宛若人拿朱砂在素纸上画下的画。

青云子是王青玄的师尊，亦是浮云观的第一百七十九代掌门人。彼时，他正坐于厅中。贺甑与其家人分坐两侧，王青玄带着贺相思进来时，贺逢君第一眼便看到她手臂上的伤，有心想冲去问一句谁伤了你，却被贺甑按着只能坐在原位，不能动弹。

青云子乃道宗显赫人物，外头将他传的能上天入地，腾云驾雾，能点石成金，玄之又玄。

但真正见了，也只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长发短须，发是黑的，胡须也是黑的，独那双眼睛吓人，赫赫有神，加之他那身浩然正气傍身，更将那双眼睛衬的越发出彩了。

贺相思正正站在堂

前，当她看到贺甑他们后，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这次来浮云观上香，是他们给自己摆的鸿门宴。

她不惧世间万人唾骂，唯惧那姓贺的几个人弃她而去。

她唇舌颤颤，对着贺甑喊一句，爹。

贺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扭头望青云子：“还请道长定夺。”

贺相思闻言，一颗心如坠冰窖。她跟着贺甑的目光一起望坐在正堂上的那个人。他是那么严厉，他的眼睛是那么锐利，二人四目相对时，她心中的恐惧层层涌起，明明没有印象，没有记忆，却在对上那双眼睛后觉得胆寒，害怕。

她双腿僵在原地，如木头如石头却是一点知觉都没有的。

手臂上那还在流血的伤似乎都不痛了，周身血液宛若凝滞冰冻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无知无觉的死人了。

青云子静望着她一会，沉着道：“你成了相思，那么原来的那个贺相思呢？”

一言落，如一锤兜头砸下，将她的灵魂都敲碎了。贺甑瘫坐在椅子上，先前脑中所有奢望兜头成空。他想大抵真的只是别人认错了，他想大抵是他猜错了，眼前这个贺相思真的是他的女儿贺相思，可待青云子那句话一出口之后，他心中所有希望化为乌有。

贺逢君怔怔的望着自己的父亲，他看着他撑着把手站起来。他看着他颤颤的站起来，而后踉踉跄跄的迈开一步来。右脚刚迈出去，左脚还未来得及跟上，最后他如山头崩塌一般栽了下去。

贺逢君疾声道一句父亲！

贺相思心裂魂伤道：“爹！”

贺甑已不省人事的晕倒在地了。樊氏环着他的身子在哭着在喊着，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没有人顾及到那后头还有一个贺相思了。

青云子让人将贺甑送下去休息，末了只看着贺相思道：“我记得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能抢，若是抢了，你需付出代价来。”

贺相思望着他，三魂七魄她似都丢了，只喃喃道：“那你说，我是谁？”

“我听青玄说了你的事。你失去记忆很可怜，但遗忘不是犯罪的理由。人存于世间，当明白承担二字，你种下怎样因就需食怎样的果。”

贺相思闻言，跌坐在地。伤口还在淌着血，她两眼空空的坐在地上。第一次因为没有记忆而觉得茫然。

人没有记忆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的。幸福的是你会将从前一切伤心难过的事，包括那些想忘而忘不掉的事统统忘掉。不幸的是，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