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1/2）

鹤山上的桃红梨白杏红都落干净了，果树褪花结果，老树枝桠上挂着新果，已有拳头般大小了。

贺相思盘腿坐在树下捅蚂蚁窝，刘夫人与宋老比肩站在远处小楼台处遥望树下的姑娘。她继承了宋淑娴的容貌，但庆幸的是她暂没继承宋淑娴的命运。

刘夫人看着贺相思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桩事来，那年王府中也来了个丫头。名叫宋小五，她的主人对宋小五三个字格外敏感，当下将其招到身边细细盘问，盘问完之后，知其从浮云观而来，当下将那姑娘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

宋淑娴再嫁之后，再没生育过一子一女。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宋小五，将其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尤记得那日宋小五失手打碎御赐之物时，宋淑娴急急忙忙的冲了过去，捧着她的手问：“可有扎了手？”

一言一句都是关切担忧与不安。

她曾在夜深人静之时，这样与刘夫人说。

从前她小时，我待她很不好。轻则辱骂，重则棍棒加身，她很怕疼，每一次都哭着跟我说，娘亲别打我了，求求你，不要打死我。

每每说起那些话时，宋淑娴都会一遍遍的抚摸一件孩子的衣裳。她泪眼

模糊道：“每次我都会在她入睡的时候，抚着她紧蹙的眉宇，一遍遍的跟她说，跟自己说，娘亲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我在暗夜里，狠狠的扇自己耳光。我恨，我恨叶曦，我恨我自己，我无人可伤害，我的气没地出，我只能去折磨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一个变态一般去折磨自己的女儿。”

“小五……”

她长如蝶翼的羽睫轻轻合上，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当年她年轻气盛，效仿古人卓文君，一朝夜奔。以为陪着那个人过一段当垆卖酒的日子便真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可她看错了人，托错了身。

那个白面小书生，哪里承受的了她的刁钻与刻薄，哪里能承担一个家庭的重担，他逃了。剩下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在陋巷里粗鄙的活着，她每日都要为人浆洗衣物。

那些衣服很臭，很脏，有屠夫的油衣，有挑粪桶人的臭袖……她在那里蓬头垢面的活了五年，活到差点疯了。当她有一日将年仅五岁的宋小五拳打脚踢自昏迷时，当她对着年仅五岁的宋小五一遍遍的骂着，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害人精！你这个祸害！

当她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最无助的孩子时，她心里全是绝望。待

得心情平复过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养育宋小五了，因为如若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宋小五会被她亲手打死的。

是以她只能将宋小五送到浮云观去，那个时候她坚信，只要宋小五离了她就能好好活着了。

刘夫人曾陪宋淑娴到过浮云观，那是宋小五八岁的时候，那时她已在浮云观生活了三年了。

那年宋小五八岁，宋淑娴千里迢迢自京都赶浮云观来进香，而后悄悄溜到后山去看她。

那时，她正拎着一个木勺在浇花。小小年纪的她，有了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成熟，她板着脸站在油菜花前浇水，如一个小大人一般。

身后有个较高的男童站在她身后，刘夫人认得那个孩子，先前在前院见过他，听闻是我青云子最钟意的弟子，名王青玄。

小小王青玄站在宋小五身后：“师尊的话你还是要听的，你看你不听话就要罚到后山来浇花了。”

彼时，八岁的宋小五转过身来望着他，她用力扬起脸来看他：“师尊疼你，你自然是帮他的了。”

“我这是为你好。”

宋小五嘟囔一句什么话，刘夫人与宋淑娴都没听清，只见得她扔了木勺转身走了。王青玄站在原地，连声

道，哎，你怎么……

话还未完，回头却见一主一仆站在不远处，他伸手见礼。宋淑娴望着宋小五远去的身影，那一刻母亲看到了她的女儿，可她的女儿却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

刘夫人将旧事忆起，满是唏嘘。

后来的一日，宋淑娴在王府中见得那个从浮云观而来的宋小五，她将她当成公主一般供着，可有一日她不小心看到了那个宋小五的后背，那背光洁如玉，无印无痕，她慌了，忙问：“烙在你后背上的梨花烙呢，去哪里了？”

就因为那个宋小五肩后没有梨花烙，她如疯了般的折辱打骂那个小丫头，最后竟将人折磨的去了半条命。

她固执的认为是这个人冒名顶替了自己的女儿，她顶了自己女儿的身份，那么她的女儿去哪里了？

刘夫人将往事说起，宋老听着满是唏嘘：“淑娴那孩子，为情生，为情死，可惜了这两个孩子，她们只是一时淘气换了身份和名字，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一个惨死异乡，一个忘尽前尘。”

刘夫人闻着，垂首道：“小五小姐还能活着，想必小姐九泉之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只是可惜，自打小小姐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喊

过小姐一句娘了。”

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