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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抢救(1/4)
好不容易给22床的家属解释完病情,目送着家属走出医生办公室,陈逸新轻吁一口气,这才扭头从散落着各种化验单和病历的战场似的桌上拉过一个盒饭,狼吞虎咽起来,那盒凉透的菜在午后霸道的阳光下早没了泛着油花的热气腾腾的活泼劲儿,无精打采的样儿让人提不起半点儿兴趣。陈逸新是真饿了,筷子在他手里跟个小型推土机似的,也不管咸淡凉热了,只管往嘴里送。没扒几口,护士杨娟就探头进来,扫视了一下办公室,对他说:“怎么就你一个啊,你同学呢?哦对,收新病人呢,那就你去吧,CCU,5床抢救,谢主任让实习生去帮下忙。”陈逸新嘴里正塞的满满的,没顾上答应呢,杨娟就把门哐当一关走了。
一听是特意叫实习生去CCU“帮忙”抢救,陈逸新心里一点儿都不急,还有点儿烦。一个小时前他就听见一群人的哭声气势恢弘地从楼梯口进了CCU,到了这个钟点,八成抢救早结束了。他刚到心内科轮转的时候,隔壁的CCU一说让实习生去帮忙抢救,他都恨不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过去,好像他早到一秒就能把死神从病人身边吓走似的,而且,参加这种抢救能学到的东西太多了!但几次下来他明白了,在医院里别指望有人叫实习生说,“来,学这个吧!”如果有人这么叫,那肯定是跑龙套的活。跑龙套么,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既不能看剧本,也没机会和明星们握手,碰到好运气可以在镜头前露下脸,喊声“啊”或者“哦”,大部分情况下连“啊”“哦”的戏份都没有,和别的群众演员一起摩肩擦踵地呼啦啦地在镜头前一跑就完,回头看片子还要兴奋地帮朋友辨认半天,在那个人堆里最后一排倒数第三个脑袋旁边的那只手就是我。实习生在CCU的抢救中扮演的就是影片结束花絮片段中人堆里最后一排倒数第三个脑袋旁边那只手的角色。
陈逸新又狠扒了两口饭,起身顺手把那盒还剩不少的饭菜贯进垃圾桶里——反正下午肯定是没时间吃了。
CCU离普通病房就隔了个楼梯间,还没到病房呢远远就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哭声,陈逸新推开病房的门进去,里面很拥挤,人很多,靠外侧墙蹲着几个中年女人,也不管抢救的事,只顾低头专心致志地哭,其他人互不说话,各司其职,那富有穿透力的单调的哭声在病房紧张的空气里拉着一张满弓的弦。这本来是个两人病房,靠门口的病床空着,估计是为了抢救把那病人临时转到别的病房去了;靠窗的病床前摆满了各种仪器——心电监护器、除颤仪、人工呼吸机、抢救车……谢主任正守着一台心电图机指挥抢救,虽是冬天,这个年富力强的主任跟刚跑完了场马拉松似的大汗淋漓;约摸5、6个实习生排队站在病床边,正卖力地轮流给病人做着胸外按压;谢主任看见陈逸新进来,马上招呼:“跟他们一块儿,换着给病人按!”
陈逸新赶紧走到床边,排在按压纵队的后面,这才看清病人是个老太太,大概70多岁,直挺挺地躺着,嘴微微张开,那样子跟熟睡着一样,在陈逸新看来,她那微胖的身躯此时就像一截飘在海上的朽木,在胸外按压下这截朽木也跟漂洋过海似的起起伏伏,她身边的心电监护仪上那条本来搏动着生命波纹的细线,此时就像蹩脚的街头画家笔下的涂鸦,随着按压的节奏甩出一条光滑而丑陋的波浪线,这绝对不是一条生命能画出来的线。
老太太果然已经死了,陈逸新心想。
他有些丧气,心里那点儿仅存的期待荡然无存。是啊,人没死怎么可能让实习生们过来“帮忙”。抢救是场战役,是一场从死神手里抢夺生命的战役,容不得半点闪失,握着生命的手稍微一松,死神就会乘虚而入,把那条微弱的生命纳入囊中,奸笑着消失的无影无踪。实习生在死神面前,力量太微弱了,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是不会叫实习生来碍手碍脚的。看谢主任那副高负荷运动过的样子就知道他刚跟死神近身肉搏过,这个小小的病房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恶仗,而这场战役又是以人类的失败告终。
但眼前仍是一派忙碌的紧张的挥汗如雨的抢救场面。
胸外按压是个考验体力的活儿,有点儿像站着做俯卧撑,这几个哥们应该是轮流压了好几个回合了,个个满头大汗。轮到陈逸新了,他的手触到老太太身上的时候,感觉她身体冰凉。他用标准的胸外按压动作按了几下,这几下用力比较大,手底下的肋骨“咯嘣咯嘣”地响,就好像秋天在森林里远足踩到枯树枝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眼瞟了一眼病人家属,靠着墙蹲在地上哭着的女人们此时的声音已经嘶哑,气力也弱了很多,但要维持这个狭小空间的一种气氛使之不致于陷入尴尬的沉默,她们仍兢兢业业地哭着,根本无暇顾及陈逸新手底下那极微弱的响声。陈逸新再转头看看谢主任,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这边,而是一边操作着心电图机一边小心留意着这些家属们的一举一动,他那副警惕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颗随时要爆炸的炸弹。陈逸新顿时感觉到这张病床,病床上的死者,以及贴着病床的这支按压纵队成了这个病房里没人关注的存在。
谢主任突然高声朝这边喝了一声:“停!”这一声居然还略带尾音,让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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