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忌修八尺有余（1/2）

战国时期，人才是群雄争霸的关键。本篇着重阐述治国时，接受批评、广开言路的重要性。

齐相邹忌身高八尺，容貌俊美，但比起城北的徐公则稍逊一筹，这是连邹忌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然而邹忌的妻妾和访客却说邹忌比徐公美，十分耐人寻味。邹忌寻思其中的根由，受到启发，于是向齐威王纳谏，告知事情的始末，指出“王之蔽甚矣”。齐威王听后，接受了邹忌的意见，广开言路，对能指出时弊，提出批评意见的人，分别给予上、中、下三等不同的赏赐。人们纷纷进谏，以至政治清明，各国来朝。

邹忌修八尺有余①，身体昳丽②，朝服衣冠③，窥镜④，谓其妻曰：“我孰⑤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齐国之美丽者也。忌不自信，而复问其妾曰：“吾孰与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⑥，客从外来，与坐谈，问之客曰：“吾与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

君之美也！”

注释：

①修八尺有余：修，长，这里指身高；八尺，一尺约为23.1厘米，八尺约1.85米左右。

②昳（yì)丽：神采焕发，光艳美丽。

③朝服衣冠：早晨穿戴好衣服。服，动词，穿戴。

④窥镜：照镜子。

⑤孰：谁。

⑥旦日：第二天。

译文：

邹忌身高八尺多，容貌俊美，神采焕发。有一天早晨，他穿戴好衣帽，看着镜子，问他的妻子：“你看我和城北的徐公比起来，谁更好看？”他妻子说：“当然是您好看了，徐公怎么比得上您呢？”城北的徐公是齐国出名的美男子。邹忌不相信这是真的，又去问他的小妾，说：“我和徐公谁更好看？”小妾说：“徐公怎么比得上您呢？”第二天，有位客人来拜访邹忌，邹忌跟他坐着闲谈，他又问客人，说：“我和徐公谁更好看？”客人回答说：“徐公当然不如您好看！”

明日①，徐公来，孰②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弗如远甚③。暮寝④

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⑤者⑥，私⑦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注释：

①明日：又过了一天。

②孰：这里是仔细的意思，同“熟”。

③弗如远甚：远不如。

④寝：躺着。

⑤美我：认为我美。

⑥者：……的原因。

⑦私：偏爱。

译文：

又过了一天，徐公来到邹忌家。邹忌仔细打量他，觉得自己不如徐公俊美，他对着镜子仔细端详，更加觉得自己远不如徐公。晚上他躺在床上反复考虑这件事，醒悟道：“我的妻子说我好看，是因为她偏爱我；小妾说我好看，是因为她畏惧我；客人说我好看，是因为他有求于我啊！”

于是入朝见威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①左右②，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③，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④甚矣！”王曰：“善。”乃

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⑤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议于市朝⑥，闻⑦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注释：

①宫妇：宫里的妃子。

②左右：国君的近臣。

③四境之内：全国范围之内（的人）。谤议：指责议论。

④蔽：被动用法，被蒙蔽。市朝：市井。

⑤面刺：当面指责。

⑥谤议于市朝：在公众场合议论（国君的过错）。谤议，议论；市朝，公众场合，朝市。

⑦闻：使动用法，使……听到。

译文：

于是邹忌入朝觐见齐威王，对他说：“我自知确实不如徐公好看，但是我的妻子偏爱我，我的小妾畏惧我，我的客人有求于我，所以他们都说我比徐公好看。如今齐国的土地方圆千里，有一百二十个城邑，大王宫中的妃嫔和身边的侍从，没有不偏爱大王的，朝中的大臣没有不畏惧大王的，齐国上下的百姓没有不想求助于大王的。由此可见，大王被蒙蔽得真是太厉害了！”齐威王称赞道：“是啊

，你说得对。”于是颁布命令：“无论是朝中大臣、小吏或是百姓，凡是能当面指责我的过错的，受上等赏赐；能上书劝谏我的，受中等赏赐；能在公开场合批评议论我的，只要我听见了，受下等赏赐。”

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①而间②进；期年③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④。此所谓战胜于朝廷⑤。

注释：

①时时：有时，不时。

②间：间或，偶尔。

③期年：一年。

④朝于齐：到齐国来朝见。

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