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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朗看着正在梳妆打扮准备出门巡店的梅琦琳，若有所思地看看角落里的行李箱，掏出一支烟，正准备掏出点上，不想梅琦琳眼疾手快，一个回身劈手夺了香烟，拿在手里冲颜朗似笑非笑地晃晃：“我这儿的规矩，任谁来了都不能在我房间里抽烟。”

颜朗不怒反笑，一把揽过梅琦琳的**，把她置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她精心描了一半的眉毛，探身从梳妆台上取了眉笔，端过她的鹅蛋脸，细细地替她描画。

梅琦琳咯咯地笑，颜朗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勾人的痒，挠得她心底又酥又软，她不由得向后躲去。

“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伺候女人的手段，几个月不见，你本事见长啊！”

颜朗也有片刻的失神，是啊，连对徐婉静他都没有这样亲昵的举动，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递过梳妆台上的小镜子，把眉笔往她手里一塞，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疏懒：“自己画吧，省得你又嚼舌头。”

梅琦琳笑嘻嘻地起身，从背后搭住颜朗的肩膀，用手指刮他高挺的鼻梁：“哟，说两句就不高兴了，心眼儿真小，”她抬头看看墙上的钟，“不跟你闹了，我得赶紧走，今天新请的大师傅第一天上灶，我得去看看。”

颜朗想了想，说道：“我有些东西放你这儿，就在行李箱里，你在你这儿给我找个隐蔽的地方，先存一段时间。”

梅琦琳瞟了一眼行李箱，嘴里开着玩笑，手却不老实地往颜朗的腰带下面摸，眼神又酥又媚：“存我这儿你就放心吧，我会像对这宝贝一样给你看好了。”

颜朗按下她不安分的手，握了一会儿：“过几天我出差，回来找你。”说完，拿了车钥匙和别的行李走人。

她是少有的值得他信任的人，梅琦琳和他有旧情，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把她从欢场上带出来的时候，梅琦琳就认定了，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的，但颜朗还有点儿人性，所以他对她，即使若即若离，她这辈子也念着他的好处。

颜艺不是不好，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妹妹，如果说为了颜艺，要拿走他的性命，他也无所谓，只要颜艺能够平安幸福。可是有的时候，他不得不在心里竖起一道防线，不是对颜艺有猜忌，也不是觉得颜艺不可信任，只是不想让妹妹再次看见自己不堪入目的另一面，也不想把颜艺，再次拖入泥淖。

这一生，他辜负过很多女人，善良的、天真的、有心计的、胸大无脑的，这都不算什么，唯有两个女人，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是他想舍尽全力去保护的。

他也想给自己赎罪的机会。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给逝去的亲人送寒衣的日子，颜朗约了妹妹，一起上陵园给父母扫个墓。

颜艺到得早，远远地落入颜朗的视线里，只有一袭穿着驼色大衣的单薄身影，他慢慢地踱上台阶，才看清妹妹蹲在父母墓碑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和泥渍。

一束黄白相间的菊花、一碟绿豆糕，还有一碟桂花糕，是母亲生前爱吃的，以前家境不好，只有父母发工资的日子，母亲才会兴冲冲地买回来两样细点心，不多，加一起才一斤，没几块，全家四口略尝一点就没了，颜艺还会学着哥哥的样子用指头沾了口水去蘸点心渣吃。幼年的生活，清贫但是快乐，全家整整齐齐的，有爸爸有妈妈，不像现在，一家团聚，却是阴阳两隔。

颜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是哥哥，她眼底泛红，想是哭过了。颜朗心里一软，走上前去揽过她的肩膀，颜艺顺从地伏在哥哥的肩膀上，颜朗拍拍她的后背，颜艺鼻尖发酸，低声喊了句“哥哥”。

小时候他俩也打过架，每次都是颜朗占上风，毕竟比她大几岁，男孩女孩之间的力量有差异，颜艺吃了亏，好几天不理他。妹妹不搭理自己，颜朗又觉得不是滋味，只好放低了身段再哄她，他知道，只要颜艺还肯喊他“哥哥”，兄妹之间就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过节。

上次因为表哥跳楼的事情，颜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主动联系颜朗，这次哥哥喊她出来扫墓，是服软，也是示好，而且用这个理由，颜艺不会不来。

颜朗恭敬地给父母上了香，把带来的花放在菊花旁边，墓碑上父母的黑白照上还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对发生在儿女身上的一切一无所知。

起风了，颜朗替颜艺戴好大衣上的帽子，又替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颜艺叹口气，低下头，声音很轻：“我前些日子去了趟姑妈家。”

她这话说得突兀，颜朗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眼睛望着远处：“看样子是没死？呵，那命是够大的。”

“胸部以下高位截瘫，人是有意识的，但是这辈子……”

“颜艺，你要是觉得把这些告诉我，我会愧疚，那你还是不了解你哥哥。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是他自己心理素质不好……不就是个女人吗，有什么想不开的，大不了换一个。”

颜艺哧的一声轻笑，摇摇头：“说得容易，这么多年，你身边流水一样的女人，你又对哪个动过真心？还不是觉得最初的那个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