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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奥古斯丁的福音(1/5)
人若为自己的朋友舍掉性命,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爱情了。
——《圣经·新约》(若望福音15:13)
“奥古斯丁大师,村委会有你家的信,钱又飞来了。”一个路过奥古斯丁家门的村民乐呵呵地喊。
土陶匠人奥古斯丁现在是大师,这个命名来自于省里一个下乡来视察工作的高级官员。他见识了奥古斯丁一手精妙绝伦的土陶技艺,当着大批的陪同人员宣布道:这才是我们的大师。奥古斯丁大师的名字于是被随行的记者们张扬于报纸上。后来一个慕名而来的上海画家专门为大师奥古斯丁设计了很有艺术品位的签名,“Augustine制”,刻在一块栎木条上,他告诉奥古斯丁,每一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独特的签名,以后你的土陶制品上都要盖上你的名字,客户就知道这是谁的作品了。谁知道几百年、上千年后,你的土陶会不会被摆进国家博物馆呢?奥古斯丁,这个世界上所有最时髦、最昂贵的东西都会化为尘埃,唯有你的土陶,千百年过去了,还在闪耀着人类文明的光芒。奥古斯丁不是很明白画家的话,他只是说,不会变成灰的,是人们的爱情。画家一拍奥古斯丁的肩膀,就是那个意思啦。
没过多久,就有外地的商人跟奥古斯丁订货了。村庄里就奥古斯丁家的信件和汇款单最多,人们说他们家的钱不是地里长出来的,而是外面飞来的。本来藏区的土陶制品不过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用品,但那些要货的商人把奥古斯丁的土陶产品当工艺品卖,在藏区的各旅游景点相当畅销。看看吧,这些原始、朴拙,造型又奇特精美的玩意儿,上面还有个洋签名。这是来自神秘藏区最神奇的工艺品,是一个隐居在雪山下的藏族艺术大师的传世之作。商人们在推销这些土陶产品时,也把奥古斯丁的名字推销到雪山峡谷外。
奥古斯丁的土陶技艺是在监狱里跟一个老艺人学的。藏式土陶制品不用模具,全像小孩子玩泥巴一样在手里将一件件土陶揉捏、拍打出来,但对泥土品质、烘焙火候要求很高。泥土的问题玛丽亚的儿子史建华帮他解决,他是学地质的,过去曾经说要把地下的珠宝找出来挂满玛丽亚一身,现在他帮奥古斯丁看哪里的泥土最有黏性,最适合做土陶产品。藏式土陶技艺的妙处就在于,土陶艺人想把手中的东西做成什么样,就能随心所欲地做成什么样。像奥古斯丁这样大师级别的土陶艺人,一把茶壶他也能做出一种美感来,一个花盆上面也蹲满了喜鹊、百灵鸟和报春的云雀。核桃树村也有几家人在做土陶,但唯有奥古斯丁大师的土陶最好卖,他的客户甚至已经发展到了沿海一带了。
奥古斯丁不仅是大师,还成了名人。许多人慕名来到核桃树村,要看奥古斯丁大师,然后大件小件地买走他的土陶制品。村庄里的人们也不知道大师是什么意思,也就跟着大师大师地叫。奥古斯丁开初还不习惯,后来想,村人总不能叫我奥古斯丁老师吧,人家小学老师才是正经的文化人,我这个玩泥巴的,叫大师可能也差球不多。
连他的老领导高国祥也专程来看他,还洒下了一捧感慨的眼泪。高书记说,奥古斯丁啊,当年给你平反后,我让你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呢?我连位置都给你找好了,那时我还想让你重去当阿墩子县的公安局长。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嘛,我信得过你。不过,还是你现在好,成万元户了。
这些年奥古斯丁家起了宽大的新房,玛丽亚胸前悬挂的各种配饰都快把脖子挂弯了。她除了干地里的活儿,得闲就给奥古斯丁打下手,当然,她的儿子史建华并没有跟奥古斯丁一起干个体户,他现在是阿墩子县的副县长了呢。但他用自己一双学地质的眼睛,借助奥古斯丁的一双巧手,间接地兑现了对自己母亲的诺言——让她佩戴世界上最美的首饰。人们说,玛丽亚苦尽甘来了。
这个家庭是核桃树村最富裕、最幸福的家庭。村里的小学是奥古斯丁捐钱新建的;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没有钱去读书,奥古斯丁全包;甚至连村里每年的圣诞节和复活节开销,都是奥古斯丁一人承担。三十多年前,奥古斯丁在核桃树村当工作队长时,是他把教堂当成工作队的驻地,然后又改作小学校,从那个时候起,核桃树村的教友们就没有地方望弥撒。恢复宗教活动后,教堂平常属于学生,周日属于天主。来教堂望弥撒的教友们得先把学生们的课桌暂时搬到一边,周日晚又搬回去。现在奥古斯丁捐资建校,人们说,连圣母玛丽亚都在冲他微笑哩。
今年初奥古斯丁还对玛丽亚说,再辛苦几年,我要给咱们村修一座吊桥,大家就不用在溜索上不方便了。玛丽亚当时说,修桥
要多少钱啊?我去跟建华说,还是让政府帮我们修吧。这本来就是政府的事情。奥古斯丁说,政府修我还不乐意呢。我要了我的心愿。
奥古斯丁踏踏实实地向为核桃树村捐建一座吊桥的宏伟目标前进。他起早贪黑地干,一铲泥一把土地拍打、雕塑。有订单来了,无论多少、价格高低,花盆、茶壶、火炉、藏碗、香炉、茶罐,甚至佛像,他都接。自从干上土陶这个行当以来,他的话越发少了,甚至跟玛丽亚一天也没有多少话。他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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