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往事穷追多少恨（1/2）

文兰虽然明白，但是一想到我的离去可能给陈禹造成的痛楚，又忍不住道：“可是姐姐一走，我家公子……恐怕又会变成原来那样。”我笑的悲凉无比，“可那又怎样，造化弄人，命运总是朝着我不希望的方向发展，最终伤了他，也伤了我自己。”

我携了文兰的手，和她并肩坐在榻上。遥遥望着帐外仍然低垂了头站在风中的那一抹白色身影，自顾自说道：“我十年之前，就认识你家公子，那时候他十一岁，我八岁。我父亲刚刚调到郴州总管军务，而你家老爷陈诚，则是郴州时任的地方官。”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时候的时光真是好啊。我们两家交往很密，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是和他同岁的，两人结拜了兄弟。而我就每日都跟在他俩后面，无忧无虑的玩耍。所以我们俩，是两小无猜的玩伴。终于到了我十三岁，他亲口对我说，等我生日一过，他父亲就会来我家提亲，只要我一及笄，便会迎我过门。”

“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他就是我一辈子的依靠了。可是十三岁那年，我全家人都惨遭横祸，只有我一人逃出，却还是被人掳到淮州，卖进了青楼。”我凄凉的笑着，眼角却有一行清泪滚落。“姐姐定然受了许多苦楚。”

“我出身微贱，当时就已心知再也配不上禹哥哥。怎知从我逃离那一日，禹哥哥竟然就离了家出去寻我，这一寻就是四年。去年的二月十八，我和丫鬟去寺里祭奠家人，竟遇到了他。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是残花败柳，再也配不上他了。”

我轻抚额头，“谁都以为自己的人生能岁月静好，偏偏这命只能事与愿违。”文兰听得明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那为何我家公子归来之后不记得姐姐了呢？”我长叹一口气：“那是因为，我让人给他吃了一种能够忘却记忆的药。药里面加了我的血，能让他忘却一切有关于我的记忆。”

“啊？……”文兰小嘴微张，“竟然还有这般奇药？”我点点头，“是啊，但是药可以抹去记忆，却抹不去习惯。禹哥哥的情蛊，还是不经意间就施种到我身上。我不能和他厮守，却被情蛊牵绊住，离开不得。”

“那姐姐为何执意要走？听姐姐所言，似乎并没有完全放下对我家公子的情意，何不留下来成就这一段大好姻缘呢？”文兰神色疑惑，我拍拍她的头道：“人都有不得已，这就是我的不得已之处了，体谅我好吗？”

文兰素来慧质，听闻我的话知道必定是有难言之隐，这才不再多问，默默垂泪道：“只是苦了我家公子，情蛊无解，姐姐和公子只能终生孤独相守了。”我默然点头，文兰似乎又想起一事道：“当日你我义结金兰，我曾答应姐姐，以后无论艰难困苦都与姐姐一同分担。只是如今姐姐要回去……我……”

我摆摆手，食指轻点，点在她秀挺的鼻尖上，调笑道：“你那点小心思，我如何不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舍不得他，便代我留在这里照顾他，陪伴他吧。”文兰羞涩一笑，面上浮起两朵红云。眼中却还是难过：“只是无论我如何陪伴，总是及不上姐姐的一颦一笑。”

我忽然想起一事，正了颜色道：“只是那个桃花，也就是你说的贾姑娘，你要万分小心。我本就与她有宿仇，如今我一走，你又日日在禹哥哥身边，她一定会心生妒忌。她本性狭隘，心狠手辣，却是有勇无谋。只要你小心谨慎，想来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不过一介奴婢，我只怕她拿身份来压你。”

文兰感激不已，却也坚定微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文兰哪里有这么柔弱。我会万事小心的。”我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眼睛康复，我终于不用再忍耐眼前无边的黑暗和孤独。我站在营帐外面，看满山遍野的绿色，再加上鼻尖清新的空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营寨扎在半山腰上，前面是一条浅溪可以提供水源。背靠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路艰险，可攻可守。曹继不愧曾是军中的大将，看来行军打仗也很有一套。

按照计划，我们会在大巴山里休整七日。七日时间，足够陈诚在楚国京都将一切都布置好。同时，也足够孙恒将淮州的一切收拾妥当。

魏王曹泰已经按照约定，命夏侯杰率领大军，压向吴国边境。同时还秘密调拨十万大军暗藏在大梁城外，只等楚国一乱，立即动手夺取城池。

曹继将今日的密信呈上来，三个厚厚的牛皮纸包，还有一折粉红的桃花笺。我哑然失笑，不用看都知道这张纸笺是孙恒写来的，怎么弄的跟小女儿一般。便搁在一旁，先不去看他。

曹泰的大军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封是问我什么时候开动的。曹泰此人胸怀大志，只是帝王心术容不得人光明磊落，不然应当是个很好的朋友。书信来往一段时间后，我觉得曹泰这人除了有些多疑，其他论策略，论胸襟都很值得一交。

还有一封是韩竹送来的，各地抽调的一万五千家丁已经秘密潜入淮州，里应外合帮助孙恒将淮州的各个城门都已经攻下来了。如今淮州城已尽在掌握，文武百官也有大部分都已倒向孙恒。孙晟借宫城的地利优势率领不到一万的禁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