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五十二（1/2）

五十二

北方的五月，春意盎然的时节，嫩绿的叶片舒展在枝头，一簇簇花朵竞相开放，山野郁郁葱葱换了新装。

五通进二已经伤愈，大难不死的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带着全家人和礼物，赶着马车，去望江镇洪万才家，感谢他的高超医术和救命之恩。

他头戴黑色宽沿毡帽，身穿斜襟白上衣，黑色肥腿收口裤，广口黑布鞋，不时与迎面而来的路人颌首示意。这个朴实的日本农民，与栗原锦义雄有着本质的不同，他的善良品质，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不仅感染着妻女，也熏陶着栗原美惠子。

原野静美，和风扑面，美惠子身穿艳丽的和服，坐在车箱里厚厚的蒲团上，身体随车摇晃着，那双阳光下微微眯缝着的眼睛，透出花季少女的沉静和多思，她的内心深处，盛开着一朵及笄之年的小花，在她清波微澜的心海中荡漾。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洪立晨、张二龙这两个男孩子产生好感，那种毫无芥蒂、诚挚的交流，让她感觉这两个中国男孩儿可亲可敬，她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爱情，也许朦胧的，才是美好的。

当然，视觉上的接纳，心理上的亲近，让她对洪立晨的好感超过了张二龙。

“小姨，你看那边花开得多艳呐！”坐在美惠子身边的由枝子欣喜地指着远处说。她穿着妈妈给她做的新和服，粉色的樱花格外鲜艳，齐肩小辫儿上的黄丝带，随着摆动，像一对儿上下翻飞的蝴蝶，那疏密相间的刘海下，一双眯着的眼睛带着稚嫩的笑意。

那草地上的花，粉的白的延绵一片，在绿草的映衬下显得生机盎然。

“吁。”五通进二停住马车，跳下来，“你们去摘花吧，这是天照大神赐给女人的。”他乐呵呵地伸出胳膊，将由枝子抱下来，又搀扶美惠子和美智子下车，她们欢快地向开着鲜花的原野跑去。

春天真美，春天的原野里有花一样的女人更美。蓝天白云，绿草如茵，她们就像花仙子，在花海中营造着温馨的氛围，五通进二笑着欣赏着。不一会儿，由枝子头顶花环，由母亲和小姨牵着手，蹦跳着回来。

“啊，你们真是太漂亮了，就像一幅美丽的图画。”五通进二张开双臂，把由枝子抱上车，然后开心地看着美智子说，“看看你们姐俩，用花朵点缀一下，更是迷人。哟，美惠子害羞了，面如桃子。”

“那叫面如桃花。”美智子纠正道。

“对对，桃花，桃花。”五通进二憨憨地笑，将她们扶上车，继续上路。

“桃花，好啊，呵呵，我看洪立晨这小子真是交了桃花运。”五通进二摇着鞭子笑着说，“惠子，咱们虽然是大和民族，但是满洲这地方人杰地灵，你要尽早向洪立晨表明心意，不然，他就让别的女孩抢走了。”

“姐夫。”美惠子不好意思，搂住身边的由枝子说。

“惠子，我和你姐姐年长你许多，看人还是有经验的，年轻人的言行，对待事物的观点、态度，体现他的人品和为人。我养伤这些日子，洪立晨来看我，给我煎药，来言去语又很有尺度和风趣，我看，他是个不错的好孩子。”老实本分的五通进二，毫无保留地说，“这孩子本质好，有正义感，有责任心，是个认准目标心无旁骛的人，做朋友，会是个以心换心的挚友，做丈夫，会是棵忠贞不二的大树。”

“是啊是啊，你姐夫说的对，我看洪立晨不错的。”美智子笑着看着美惠子说。

“你们不要说了，我还在上学。”美惠子红着脸，侧脸眺望远方，任春风吹拂她那颗驿动的，甜美的心。

姐姐姐夫的观点，在她心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可是，另一个人，张二龙，也同样是个有正义感、有责任心，可以交心的朋友，美惠子喜欢他的勇敢，无私无畏。

“惠子，你在想什么？”姐姐栗原美智子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姐姐，这么美的春天，你不想唱歌吗？”美惠子脸上春光明媚，似乎那暖风吹进心里，也是那么甜美。

“是啊，多美的春天，进二，你唱歌吧。”美智子对丈夫说。

五通进二清清嗓子，随口唱起悠扬而又粗犷的家乡小调：

“北海道的风啊，带着海的味道，北海道的雨啊，洗尽我的辛劳，北海道的小伙子，哼着家乡小调，北海道的姑娘，在一旁偷偷笑。”他跳下马车，迈着抑扬顿挫的脚步舞蹈起来，“嗨淖，吽呀，起大早呀，嗨淖，吽呀，大花牛呀。嗨淖，嗨淖，嗨淖，嗨淖。”

这是五通进二和栗原美智子小时候就非常喜欢的调子，美智子百听不厌。

美惠子被姐夫的歌声感染，便一同唱起来：“北海道的风啊，带着海的味道，北海道的雨啊，洗尽我的辛劳，北海道的小伙子，哼着家乡小调，北海道的姑娘，在一旁偷偷笑。嗨淖，吽呀，起大早呀，嗨淖，吽呀，大花牛呀。嗨淖，嗨淖，……。”微风撩动着她的秀发，白皙俊俏的脸上荡漾着快乐的微笑。

“爸爸和小姨唱得真好，北海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家乡去。”由枝子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