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民族苦难 民族苦难（4）（1/2）

本来就已极度虚弱的振华经过刚才的风吹雨淋，现在又开始发低烧，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此处，若是被雨淋上一夜，第二天早上还真不知能不能再醒来。

观望雨幕下漆黑的四周，只有在不远的一个丘陵腰处有一家农舍，只能去此处试试运气了。

虽然距离不太远，但这对于振华来说也是个极大的挑战。

寒冷、劳累、饥饿、病痛、绝望，让此时的振华虚弱到了最底线，爬上的路上他感到无数的暴雨雨点像碎石子一样，砸到自己的身上，每一下都让振华感到寒冷，感到辛苦，甚至疼痛。

当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浑身发抖颤颤巍巍来到农舍之时，振华已是身疲力竭。

奄奄一息的振华半躺在房门边，甚至没了力气去叫门。他缓慢地抬起手，垂落下去，轻落在木门上。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振华再一次积攒了全部的力量，努力地抬起手，砸落在木门上。

这一次农舍内似是听到了声响，可屋内的煤油灯却骤然一灭，屋内变得更是安静。

振华的脸上已快没了血色，发白的嘴唇还在不停抖动，他再也没有了拍门的力气。

振华的嘴不自觉地大张着，一口一口费力地呼吸着。

振华感到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就要睡去了，也许这次他真的坚持不住了，就这么死去了，或许是个解脱。振华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上不冷反倒越来越热，越来越轻。

正在此时，“吱——”的一声，沉重的木门打开了一个缝，振华听到几个人说着话，但紧接着门却再次合起，同时合起的还有振华最后的希望。

振华慢慢地舒了口气，不知为何，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振华准备放弃了，准备远离了，周围的世界已经变得模糊，连呼啸的雨声风声都仿佛停止了。

人生真的是变化无常，自己花了近二十年的努力只是为了过上安稳的平凡生活，踏实工作，娶妻生子，仅此而且。

眼看着工作有了着落，青梅竹马未婚妻也即将娶进了门，可突如其来的战争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改变了这一切。

现在的振华知道自己将会永远地埋在这中原大地上了，什么都没了，一切都没了。不过在这最后之际，眼前一闪而过的依然是莹莹那天使般灿烂的笑容，振华那带着一点泪痕的脸颊露出了最后的一丝丝微笑。

就在振华绝望之际，就在他自己跟这个世界告别之际，那个沉重的木门竟再次开启，接着又是几个模糊的脚步声，再接着是一种久违的味道——米粥的香味！

振华被这一点点香味勾回来一点神智，汤勺塞到振华微闭的嘴里，顺嘴而入的是香滑的米粥。

那米粥顺着食道滑到胃里再到小肠，最后带着热量来到全身各处，每一勺像清晨的雨露一般，给干枯已久的花儿带来一阵阵滋润。

半昏迷中的振华已不可能看清喂他老乡的模样，他只能感到米粥的香味，虽然米粥不是很多，虽然米粥里掺杂着沙粒，但米粥给他带来的是鸟语花香的新世界。

米粥喝完，一块竹席落在了振华的身上，老乡回到了屋内，木门再次关起。振华渐渐睡着了。

那个夜晚，振华又看到了夕阳下的莹莹，莞尔一笑犹如天使般的灿烂。

他也看到了母亲在家中收拾茶叶，满脸的笑容无比的慈祥。

还看到了活泼的振红在逗家中的大花猫，咯咯笑得前仰后合异常开心。

所有的家人都在对振华笑，一桌子的家常好菜也已摆在客厅正中。

“还愣着干嘛，赶快洗手吃饭呐！”振华听到母亲笑着对他说。而振红已开始摆放碗筷，莹莹更是走过来接过振华手中的教案。振华这是下班回家了，振华这是回到梦想中的那个安居乐业的生活了。

家人的笑声令振华很向往，美味的家常菜令振华很向往，家里的一草一木令振华都很向往。

振华终于感到了自己还不能就这样死去，才刚刚找了半年怎能就这样放弃，他答应过母亲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充满信心勇敢地走下去，都要找到莹莹保护她，都要达到收获的那天。

不知是米粥的作用还是梦中亲人对他的鼓舞，熟睡一夜的振华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

雨已经停了，太阳已经露出了一点额头，四周依然很安静，但多出了鸟叫声在不断回荡。

振华额头已不再那么烫了，体力也恢复了一些，用力撑着慢慢站起身。

感谢当兵的磨练，振华的身体比以前强壮多了，一碗米粥将振华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农家的房门依然紧关着，屋内依然安静，振华拿起竹席拍打干净，放在门旁。振华没有任何理由责怪农家，战火纷飞的年代，谁还愿意多管闲事，而且老乡还帮助了振华一碗米粥。振华对着农家屋内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在继续行进的路上，振华时不时地看到神出鬼没、穿着百姓衣服的地方看家队、自卫团战士，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