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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土(2/10)
地坐在母亲边上体味着短暂离别前的余温;一边暗暗憧憬着那一座在父亲口中堂皇有古朴的周家宅子和那一户待人和善的人家。
无聊之时,我总爱用手把玩着套在脖颈上的银白色箍锁项圈。这是父亲特意去镇子上一处颇有信仰的寺庙花费不少的铜板为我请求而来的。我幼时体弱,三天两头地咳嗽发烧,性子古怪,不爱近生人,逢着凑近脸面想抱我碰我亲我的姑婆姨妈,必定放声大哭,嚎啕不止。母亲说,我曾一个劲儿地抢哭了一个整日整夜,第二日便哭哑了喉咙,紧接着便是口唇生疮,喝不下稀粥,就算是母亲从邻居刚哺乳的婶子家要来的丰腴的奶水也吃不尽下。众人都觉意我要完了,生命已然快要走到尽头。母亲也拿慢慢瘫软在她怀里的我毫无办法,只得静静的看着我无力地抽动着,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幸亏得我慈爱的父亲不知从哪里求取了一个土家的方子,先是用竹篾挑破脓肿的红疮,再往我嘴里抹上稀溏一般的鸡屎,连夜请村里的神婆为我跳大神驱邪赶秽,我于是得以保全性命。事毕,父亲专门到庙里求了一卦,通玄的大师一眼知晓我命脉里缺匮土,虽生在田野,但命格水盛,须厚实之土以镇压,方能平安。结合着我闰月的生辰,我便有了一个庆幸的名义——闰土。初识迅哥时,我便是以这个名字同他见面的,以至于几乎也不曾向他说过我的真名。
我的名字是父亲母亲用心血和关怀从折磨的厄难中蹒跚求取而来的,一如我的生命,亦是两个苦难的人怀着万般的慈悲赠与的。以至于我之后的一生虽常遭遇波折,虽伤痛灰暗至极,也不曾假想过放弃生命。我虽愚钝,自是知道在黑暗的时代丢失性命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比锄田插苗还简单,但始终是苟且地活着,无赖地留在豢养我的人间。生命的失去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但曾为了培养我的生命的汗水、泪水、血水和奶水,却是很多人辛苦换来的。我倘若自私自利地全然视之不见,定然有愧于他们。这番话,我后来曾对我的孩子们说过。是啊,活着艰难,死去亦是艰难。但若是随意丢弃了生命,便把这份艰难,带给了更多善良的人。为人是万万不可这般的!
周家宅子坐落在镇子中央,边沿是买卖各种粮油的商铺,再往两边散开,多是些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场子,唱台子戏的,表演花样戏法的,卖姑娘头簪的,应有尽有。当然,那些看起来花花绿绿的靓丽背后,也隐着不知数目的弯弯绕绕的巷子,夜里多的是暗娼和黑盗。莫不是不见阳光的缘故,哪怕是白日,从里面透出的风气都阴冷得渗人。有些事情,尽管人不说,也总见不得阳光。
进入宅子大门,便有人引领着去到做活计的地方。一般的忙月工多是直接由主事的伙计带到管家面前过目,打过招呼后便开始做活。不过由于父亲和周家的熟络关系,领头的人先带我们去拜见了家里的主人。我默默地跟在父亲后面,好奇地打量着府邸中一切的新鲜玩意儿,却又时刻没有忘记母亲临行前的嘱托:很多东西,看见了记在心里,万万不可以说出来,不可以逾越规矩,否则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比不准吃饭还厉害。
一路上父亲的背脊不知怎么地竟悄然地佝偻起来。我这才注意到我所看见的这座宅子里的人无一不是像身上背负了千万斤的石头一样弯着身子,以一种形似佝偻,面首朝下,后脑冲天的姿态走路的。那时的我天真地以为那或许是一种独特的风尚,是高等人家才有的品味。但后来才是知道,那种姿态背后意味的卑微与高贵。只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成为低着头走路的人群中的一个了。我的背脊早已折断在世俗的风中了,压断我的东西,一个叫金钱,另一个叫地位,而我曾经骄傲地背在身上的尊严,在我低下头的那一刻,碎了一地,碎成了一个个高昂地俯视着我的人的脸,碎成了一滴滴浸满了辛苦和委屈的血泪。
走过约莫百丈的长廊,绕过好几处曲曲折折的路,父亲和我被带到了一个有一口池塘的院子里,池子边正好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在喂鱼。从背影看去,那人须发尽白,但背脊挺拔,应当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闰土,快见过家主。”父亲半是殷勤半是命令地拽着我的手将我拖到身前,尽管是农家人,但他平时很少如此粗鲁。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双脚离地一般被拽到父亲身边,继而父亲厚实的大手便覆在了我的头上。我的整个身躯像一下子压了一座五指山,在父亲看似平静温柔的抚摸下扑通地跪在了地上。父亲边伏首跪下,边口中再次传来命令“闰土,快叫一声老爷”。
“老…老爷。”我脑中一片错愕,鬼使神差地跟着父亲的指引磕磕绊绊地叫了出来。在父亲大手的用劲下,脸像被踩扁的西瓜皮,粘黏地贴在了石板上。
那人看了看我,看了看父亲,点了点头,对引领我们来的人说道:“将他们领到震生院里去吧,记得交付好活计,别误了祭祀的大事。”说罢,便自顾自地继续喂鱼去了。
“是,老爷。”领路的人轻轻拍了拍父亲后背,示意父亲起身。还没从惊恐中回神的我依旧匍匐在背上,仍感觉后背有只大手将我沉沉地拍进泥土里。我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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