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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土(3/10)
站起来,也再也无法骄傲地挺直肩膀了。将我拉起来的,正是我的父亲,他约莫从进了宅子就忘了说话,只攥着我的手,拖在后面,将我领出了院子。我后来再没见过那日那个老人,只听说他出了丑事,不仅丢掉了饭碗,还踉跄地入了大狱。有人听说他生前酷爱养鱼,便将那一池子鱼尽数买了过去,似乎是只花了几十个银板,买家嫌弃便宜,埋怨过太低贱,又多赏赐了几个铜板。迅哥就是从那个时候不再是一个少爷的。
父亲和那个领路的人重新开始蹒跚地踱着步子,我才后知后觉自己走出了那个屋子,可手脚依然在微微颤栗。
或许是一路太沉寂,又或许是因为后面要见的人不似前一个威严,领路的人终于开口同我们说话:“你们爷俩运气真是不错,分到了震生爷的院子,那可是一个全宅子的人都想去的地方呢!”
我心中不解,便急忙开口问道:“小叔,莫不是那震生爷的院子里有蜜糖吃?怎的大家都想要去啊。”
那人没有嘲笑我的无知和鲁莽,一脸自豪地说道:“闰土娃子是吧,我猜你肯定好奇为什么你父亲和我都要弓着个身子走路。这可不是为了好看,只不过是朝廷府邸里默许下来的规矩,管家佣人,无论是烧火的做饭的,种花的养草的,见到老爷太太们,都得伏首叩拜,以示尊敬,这是万年不变的礼节,从孔夫子时候就传下来了。而弓着腰杆子走路,则便是比主人家低一头,是佣人,是奴才,不可僭越,否则就是不合规矩。整个宅子里上上下下都是这样,宅子外面的富贵人家,官宦人家,也都遵从这般做法。可唯独震生爷不同,那位爷是落榜的秀才,学过些西洋的玩意儿,对老祖宗留下来的礼节颇为不屑,总爱做些出格的事情。得亏那位爷是家中老太爷的儿子,纵是做了些大胆放肆的事情,也没人敢评说。于是,在他的院子里,佣人也能抬起头来走路,不必受着弯腰哈头的罪。而且,闰土说得半对又不全对。震生爷的夫人,府上的太太也是一位开明的人,本是普通不识字的姑娘一个,后跟老爷认了字学了书,待人温和,不似他房太太整日对佣人吆五喝六。不时还会给佣人多涨几文房钱,虽不是蜜糖,却也甜入蜜糖了。所以其他院子里的人都想入震生爷的院子里服侍。”
“那为啥那个老爷爷会叫我们去呢?”我仍是有所疑问。
“我猜是你与震生爷的一个少爷年纪相仿,太爷应该是想给自家孙儿找个玩伴罢。”
我“噢”了一声,开始期盼起那个被唤作少爷的玩伴。
那位爷的院子似乎偏僻不少,慢慢悠悠走了,眼前的景象也慢慢从金砖碧玉变得简朴不少,想来应当是那位老爷在宅子中的地位并不算高。可就算是富贵官宦人家府邸里的养的牲口,也注定是要比佣工下人们高级些的,这是从进了宅门就要明白的道理。
入了一处小院,便看见一位仪态贤淑的太太在院子中等候着了,身旁跟着一个同我一般高矮,但身形要瘦上几分的白净孩子。他们身上的布料同我之前见过的老人一样,在暖阳下映射着柔和的光,因而显得愈发鲜亮明媚,很是不菲,由此可知,那应该是太太和少爷了。
或许是习惯了长久地刻意佝偻着身子,或许是为了初次见面时礼貌似的庄重,引路那位并没有抬起头来,父亲和我,或许是初来乍到还不习惯那折磨人的姿态,听说此院不必矫揉地伏着面首,一进院门就直挺了脊背,竟是有股说不出的畅意。我暗暗嘲弄那人傻,心中又生出浓浓的悲哀。或许他这辈子都直不起腰了,因为长久地卑微已使他忘记了昂首挺胸,忘记了他也曾是一个平等地活在世上的人。
“夫人,这便是章师傅和他的孩子闰土了。”那位夫人颔首示意知道了,开口说了句“辛苦了,下去吧”,说着往引路的人手里递了两个铜板。
那人走远后,父亲正欲上前行礼作揖,夫人便佯装嗔怒地说道:“章师傅,咋还同其他顽固的人一般陈旧做派,在我院子里,不兴这个。话说,嫂子近来可还好?”说罢,我便知道,她要同父亲话一段家常,正愁无聊,只见她背后探出个圆溜溜的鸡蛋模样的脑袋,正好奇地盯着我看。那位夫人察觉孩子的举动,低头在他耳畔叮咛了几句,便推着他走到我的面前,轻声介绍说道:“这是我的儿子,叫树人,小名唤作迅哥,平日府里没有玩伴,性子孤僻了些,但很渴望与人相处,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同他玩伴,可好?至于管家那边,我去替你打点,祭器虽说金贵,也多是被平日里偷摸惯了的家仆顺进了口袋,一个小孩子,哪里抵得过他们的精明。至于祭祀时分,装装样子就行了。平日你就同迅哥在院子里玩吧!”
我半是询问,半是期待地看向父亲,见他应允地点头,我才怯生生地走到迅哥面前。他面目生得白净,和我在城里见到的小孩差不多。我曾好奇地猜想,他们是不是吃了能不被晒黑的灵药,方能看上去白白净净,粉嫩桃红,生得叫人可爱。又或是城里人,无论大人小孩,皆是要在脸上抹擦雪白如猪油一般的膏粉,像是粉藕,像是珍珠,一个个脸上竟看不出黄土的模样。后来才是知道,城里的人天天住在深宅之中,天热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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