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间灯火（1/3）

闹钟声音响了三次，申思才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

脑袋依旧混混沉沉，自己的嗓子就像是一口老井，沉重的木桶悬在深处却没有力气提上来。她试着清了清嗓子，却感觉自己的嗓子仿佛要撕裂开来。她撑着站起来，喝了几口水。

昨晚她就觉得嗓子有些干疼，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原以为睡一觉就好了，没想到早上嗓子疼痛更甚。一年总有一两次感冒，而且症状都很有规律。嗓子疼才只是第一阶段，接下来就是头疼乏力，鼻塞鼻涕，进入到感冒的常规症状循环中。

昨天有个律师还给她布置了一个任务，是关于一起跨境交易的。律师要求中午之间回复检索的结果，但她还需要再打电话跟当地的外汇管理局确认一下实务操作。想到这里，申思就顾不上请假去医院了，打算上班路上先绕道去一下附近的药店，随便买点感冒药应付一下。

从小到她，除非症状非常严重或者发烧，申思感冒都不吃感冒药。申思家里秉信感冒药并无助于治愈感冒，只是缓解症状，所以一般申思感冒，她妈妈只是嘱咐她多喝水多休息。申思小的时候看过一篇童话故事叫《病菌集中营》，童话故事的所传达的观点就跟她妈妈从小给他灌输的思想不谋而合，让她记忆深刻。如今，遇上小感冒，她也变顺其自然，就当借这个机会增强自己的抵抗力。

但是，这次感冒，申思却丝毫不敢轻视。她太害怕感冒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效率。她在药店买了感冒药，就马不停蹄地直奔律所。

在法学院的时候，常有律师来给学生做实务讲座。说到律师的基本素质，几乎所有人都会提到身体素质的重要性。如今她有了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场感冒，不仅让她浑身乏力，甚至脑子也不如平日里反应快了，甚至还拨错了一个电话号码。

中午随便扒拉了点面包，她勉强又撑过了一下午，终于交掉了手上几个今天要完结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申思觉得脑袋愈发昏昏沉沉。大脑已经转不动了，身体也有一些寒意，她把平时不怎么穿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靠在桌子上休息。

“你不舒服吗？”

“哦，有点感冒了。”申思抬头，一看说话的是齐文业，正抱着一堆案卷经过。

“今天看你精神都不怎么样。早点回去休息吧，活总是干不完的。”

“嗯，谢谢你。我是准备撤了。”申思笑着回应道。

“要不我和你一起走吧？”齐文业的表情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用不用，”申思连忙从椅子上起来，“一点小感冒，不打紧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别客气。”

齐文业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工作。

原本申思和齐文业并没有太多交集。齐文业平日里为人冷淡，不会主动和人寒暄，更不会主动关心旁人的事情。其他实习生有时候在项目上遇到问题求教于他，他也不会拒绝。不过看的出来，他对帮忙的限度也有着谨慎的把握，遵循自己内心的法则。这样的人，你不会喜欢，也无法生厌，但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两个礼拜前，两人被安排上了一个同并购项目。因为项目上的日常互动，她和齐文业也熟络了一些。

律所代表的客户是买方。按照惯例，对家在数据库中上传了各项文件供买方进行尽职调查。打印和装订文件这种活，自然就是实习生的工作了。虽然主要是体力活，但需要仔细地把文件按照清单一一核对，并且归类整理，对重大合同，还要整理合同概要。工作是否到位，都在细节处体现。

申思和齐文业两人就像是流水线上的工人，在打印间待了大半个晚上，才把所有尽职调查文件都整理好，按照不同类别做好标记，送到负责审阅文件的律师手中。

等待打印机运转的间隙，两人聊起了各自感兴趣的研究方向。

齐文业已经开始准备研究生毕业论文了，提到自己的毕业论文有几处引注需要查证，但自己学校的图书馆里没有那几本书，这让他有些犯愁。申思想到自己认识的博士生学长，正好和齐文业是同一个研究方向的，就帮他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就这么一问，还真的是帮齐文业借到了那几本书。

这对申思来说原本只是小事一桩，她也没放在心上。可是，齐文业却十分过意不去，坚持要请申思吃饭作为回报。

也正因为那顿饭，申思对齐文业才有了更多的了解。

齐文业不是上海本地人，本科毕业后就回了老家，一个三线城市。他在老家的一家律所工作，帮律师打下手，平时日除了协助律师处理一些民事案件，也要承担律师的秘书和司机工作。那样的生活并不能让他满意。于是不到一年，他又继续考研到上海的高校读研究生。

齐文业虽也是一本院校毕业，但却是这一批实习生中唯一一个本科不是名校的，这是隐隐刺痛他的地方，而他也因此格外珍惜这一次实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