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间灯火（2/3）

齐文业来实习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想要毕业后能够留在这家律所。他并没有掩饰内心这种强烈的**，可能对于曾经失去过的人来说，才知道每一次机会都来之不易。他几乎拼尽全力，把所有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不容许自己有片刻的闲暇。

聊起这些往事，齐文业几乎三言两语就带过了。就像一张纸，轻轻被折起，但透过那些折痕，你知道里面藏起了很多的故事。但齐文业并不愿意细说，申思内心虽有很多好奇，但也不便多问。申思总算明白，为什么跟其他实习生相比，齐文业不管实在处事还是在言谈中总给人一种过来人的成熟感。

和齐文业告别后，申思也收拾好了东西回家了。

走出写字楼，她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平日里，她会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或者坐上回去的公交车。但是这会儿，她像一列脱轨的列车，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她沿着路边走着，夏日的晚风吹来，混杂着路面上残留的燥热，反而让她不觉得那么冷了，大脑也清醒了些。

小的时候，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她总是会忍不住跟父母撒娇。伴随着长大，她也越来越习惯把负面的情绪隐藏在心里，平时周末给大家打电话也总是报喜不报忧。她想要父母感受到，电话那一头的她，是快乐的、幸福的、顺利的。

她在这里实习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却是第一次在晚上走这条马路。虽说在上海求学，她却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城市，也不曾融入这个城市。

看到路边有家港式茶餐厅还开着，申思推门进去。

店里只有六七张桌子还有一些简易的塑料凳子，装修也很简单，一面墙上用红色的字写了菜单，颇有tvb电视剧中的经典港风味道。

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店里只有她一个顾客，也没有见到服务员，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在收银台算帐。

“老板，还能点单吗？”申思问道。

老板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找位子坐下。

申思找了一张靠床边的桌子，店里的凳子都没有靠背，她斜靠在墙边，看着墙上的菜单。

老板穿着一件条纹的t恤，带着一副眼睛，给她拿来了一杯水。

“小姑娘刚下班吗？”老板一口浓浓的港普。

“是啊。”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在律所工作。”

“你在律师行工作啊！年纪轻轻，了不起，以后出来就是大律师。”

申思勉强地笑了笑。一天的疲惫和感冒，让她并没有什么胃口，点了一份最简单的车仔面。

老板看到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便不再说话，拿起菜单就走了。

透过玻璃，外面通宵不眠的写字楼、各种商场的霓虹灯还有造型各异的路灯把市中心的夜照亮得如同白昼。上一次见到夜空繁星点点，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在阳南校园里，夜晚偶尔还能看到几颗零落的星星。在市中心，各种灯光把各色各样的人影打的如同鬼魅。甚至连路边的绿化带都铺上了星星点点的小灯，在一整个白日的沉寂之后，随着夜幕降临一起被唤醒。

申思想起来第一次在书上看到“光怪陆离”这个词，还有些不解。如今她看着眼前有些迷离甚至令人晕眩的灯光，终于对这个词有了切身的体会。

“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明明空气都是湿热的，她却打了一个寒颤。但身体一哆嗦，她忽然有了灵感，想到还有两个细节的问题需要进一步检索确认。她立刻从书包中拿出笔记本和笔，把此时想到的都记了下来。顾不上狼狈，她一边写，一边用纸巾擦鼻涕。

没多久，老板端来一碗面。

“尝尝看，味道很正的！我以前店开在铜锣湾怡和街的。”老板的语气颇有些自豪。

这是港式茶餐厅最常见的食物，长得有点像方便面的面条上铺着荷包蛋，煎得恰到好处，就像镶着一道金边，搭配着粉红色的午餐肉和翠绿色的葱花。尽管申思的鼻子此刻塞着闻不出来食物的香味，但这鲜亮的配色已经让她有了一些食欲。

没多久，老板又过来了。这次他拿来了一杯褐色的饮料，上面浮着两片鲜黄的柠檬。

“这是可乐姜茶，对感冒很好的，你喝喝看。”老板放下姜茶，又顺手清理了桌上摞起来的被她醒过鼻子的餐巾纸。

申思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向老板道谢。

申思第一次喝可乐姜茶。以前虽然也在港式茶餐厅的菜单上见过，但她不确定可乐和生姜搭配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奇怪的口味，也没敢轻易尝试。她喝了一口，浓烈的生姜味一下子窜入了她的鼻孔，让她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但同时，她塞了一下午的鼻子也瞬间通畅了。可乐中的糖浆中和掉了生姜的辛辣和柠檬的酸涩，这些味道在她的味蕾上形成一种平衡，继而有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味道，让她的味觉也被唤醒了。她一口气喝完大半杯后，感官似乎都被打通了，浑身上下好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