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梦魇（1/2）

一大群人乌压压的围了过来，嘴里张张合合的不知说着什么，我看不清面容，杂乱的声音听的不真切。只感觉冰凉的水不断从脸上滑落，伴随着胸腔中尖锐的痛，砸落在地上。

母亲大口大口地咳着鲜血，顾明月的哭得嘶声竭力。周遭的场景昏暗，乱糟糟的一团，母亲抓住我和顾明月的手，用尽力气，说着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了。唯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顾明昭发誓，一必查明诬陷父亲之人将其手刃，为我父报仇；二此生必承凤凰天命，换顾氏满门一生荣耀。”

“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若违此誓，不得好死！”这一声声环绕在我的耳边，又似乎如千钧重的山压向我，我好像被攥住了气管，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自己要溺亡于空气中。

“轰隆”的一声闷雷响起，我自床上惊起而坐，手抚上脸颊，竟是一片冰凉。房屋外电闪雷鸣，雷雨交加，屋中只听到我大口喘气的声音。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几声脚步声响过，殿里亮了起来。我看清向床边走近的人，是锦瑟，她如今穿着一身规矩的淡黄色宫装。

锦瑟将围帐掀起来，看着我的样子，满眼担忧：“娘娘，又做噩梦了？”

原来刚刚是梦啊，我笑出了声，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是五年前的梦。五年前，父亲遭人陷害，在狱中以死明志，母亲听闻气急攻心，忧愤而亡，我一夜间，失去双亲。顾明暄远在北疆，尚未归来，顾明月年纪尚小，顾氏一族的担子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投靠太子江成墨，殚精竭虑，为他铲除异己，招揽贤才，与他双双联手扳倒了杜相。历经三年，我孝期已满，圣上赐婚，封我为太子妃，如今，我嫁给江成墨已经两年了。

我朝锦瑟摆了摆手，开口道：“没什么，去给我弄点水来。”

锦瑟麻利的从桌子上拿了杯子，倒上热水，递给我。

我吹了吹氤氲的热气，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温暖蔓延肺腑的感觉一时竟觉得不真切。

锦瑟在一旁埋怨道：“今日殿下本是该来娘娘这儿的，那穆侧妃又使那一套手段，说自己身子不适，将殿下诳走了。”

穆侧妃便是穆京华，传闻她与江成墨情投意合，本应当是太子妃，我靠着父亲的荫功、兄长的军功，后来者居上，抢了她的位置，她屈尊侧妃，不甘也属正常。

我摸着杯子上的纹路，轻轻叹了口气：“和你说过多少次，莫要争这些有的没的。”

“娘娘，奴婢是为您不值。”锦瑟不满地撇了撇嘴。

江成墨本就与穆京华情投意合，我不过是个外来的，况且我与江成墨本就只是合作，并无夫妻情分，有什么可不值的。

我将手中的杯子递给锦瑟：“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这里是东宫，不是顾府。”

锦瑟道：“奴婢知道了。”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江成墨同我说的事情，细算了算日子，便开口问道：“大哥和月儿，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父亲母亲去世三个月后，大哥从边关匆匆赶来，圣上看重。三年孝期满后，圣上撤了他的闲职，改封他为北疆大都护府副都护，官居正四品，又封顾明月为监察女史，官同长史，为正五品官，去年二人同赴北疆。前段日子，听闻北疆频频告捷，他们二人回京的日子也已经提前了。

“是呢，娘娘。”锦瑟声音带着喜悦，“本来应是早早的就要到的，不知出了什么缘故，耽搁到现在。不过，今年的端午肯定能赶上，娘娘盼的团圆这不就来了？”

“糯米、粽叶可都备了？”我追问。

锦瑟一脸笑眯眯：“早就准备好了。”

“大哥爱吃咸粽，月儿喜欢蜜枣的，到时候给他们多包一点，”我掸了掸平身上的被子，躺下将被子压好，“我再眯一会儿，等天亮了，我同你去小厨房一起包。”

锦瑟一一应下，又伸手去放钩子上的围帐。

我伸出胳膊，拦住她：“不用管了，快去睡吧。”

我意识渐渐朦胧，迷迷糊糊间，好像感觉有人坐到了床边，眼皮太重，我翻了个身，沉沉的睡去，这一觉睡的极好。

卯时，锦瑟服侍我起床洗漱。

锦瑟拉开妆奁盒，看向我问道：“娘娘今日想戴哪个发簪？”

今日还要去小厨房包粽子，不易太过繁琐，想了想道：“挑几个简单的就行了，这支白玉簪就好。”

我伸手去妆奁盒子里取那根白玉簪，身后却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先我一步，拿起了红玉簪。

转头看去，江成墨一手拿着红玉簪，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妾见过殿下……”

江成墨一手搭在我肩上，将我摁到座位上：“你我是夫妻，这儿又没有旁人，不必多礼。”

我继续道：“妾知道，但礼不可废。”

“那便罚你，”江成墨将我的头摆正，铜镜里，我看见他将那红玉簪插进了我的发间，“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