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溯源（1/1）

昏黄的天地间有一股莫名的气韵，是死么，是生么？是压抑么，是希望么？是恐惧如僵么，是镇定如山么？都不是，有且仅有空。

云层堆积，缓缓旋转，如同漩涡般倒悬在高空。黑云的流转掀起了狂风，卷起漠地飞沙，在天地间赋予辉煌的颜色。渐渐的，风停了下来，而飞沙也从空中飘落，覆盖满地的尸骸，掩藏历史的痕迹，永不见天日。

如同号角声的阴风折断了旌纛杆，倒下去又惊起漫天尘土。沙层之下有东西在翻涌，拱动着地上数不尽的残枪败盾，连同甲胄的碎片铮铮作响。

荒凉的大地上慢慢裂开无数道裂缝，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地缝淌出阵阵黑雾，弥散中消融所能触及的任何物。

地面翻涌愈发猛烈，喷涌的黑雾更是如同潮涌，甚至黑雾里出现若有若无的白影，纵使一闪而过，依旧显眼。

云越来越低，汇聚的漩涡也是越来越大，如同一只巨口一般，电闪雷鸣依旧不能照亮黑云之中到底蕴藏着什么。

突然，天地之间猛然黑了下来如同世界闭上了眼。一道雷光从漩涡中猛烈的迸发，直直的劈了下来，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天怒雷鸣。

“啪嗒。”

一滴雨水滴落在墓砖上，但却是鲜红的颜色，渐渐的，雨滴开始密集，越下越大，雨中仿佛蕴藏着暴虐，开始击穿砖石，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大坑。

风又开始吹动了，这次卷走了地上的沙砾与卵石，随风而上，卷入了天空中的漩涡里。

地面坍塌，云潮漩流，黑雾涌动，飞沙弥天，它们向着不远处的城墙奔去，轰然撞上。

延绵破败的城墙散布着劈砍划痕，凿孔弹洞以及火烧烟缭的痕迹，但它的巨大难以想象，遮蔽了天空，挡住了太阳，一眼望不到边。

不出意外，节节坍塌的城墙应该是要一触即溃了。但它却散发微微柔光，在满天的烟尘散去后依旧岿然不动。这便是世界的屏障。

城墙上的城楼貌似若有所感，散发出一道涟漪，轻轻的向着四周荡去，城墙外凡是所触碰到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散。

待到道韵扩散结束后，什么都没有了，这就是空。

待空后唯独所能保留的只是一片残败的废墟，无数的茔冢埋在大地之上延伸到远方，顺眼望去，直到大地尽头。

在大地尽头屹立着三座山丘，接近一看，原来是左右二墓绕着中间一座陵，入目所见的坟呈拱卫之态环绕着三丘。

顺着这片墓园的神道向前，两边立着各种不同的石兽，左边狰狞恐怖，右边祥瑞宁和。

穿过一座座不知道多少年代的坟墓来到陵前，高大的陵体灌入了视线，唯有高抬头高望才能看见陵顶，那是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陵前有着一座祭坛，拾级而上分别立着六排编钟，铜绿的颜色夹杂着斑驳的红黑有，一些编钟已经分散掉落，有裂缝更有残缺。

祭台之上是一口四足双耳鼎，鼎中盛着五色土很是祥瑞。九柱香不知从何时就已经插上，至今仍未烧完，缕缕香烟升空，渐渐变淡直至消散。

鼎下有三具甲胄，背负着双手呈现跪立之姿。炫金流银的盔甲很是耀眼，但敌不过岁月的流逝，胸口出现的整齐斩击破开了防御，密密麻麻的裂痕蔓延全身，因此不少地方已然黯淡无光，各自身前立着刀，枪，斧三样兵器。无头的尸体被甲胄所囚困，盔甲上并无血痕，地上也只剩下一大块干涸的血泊。

在三甲之后又跟着跪伏着六具干尸，从漏出来的手看出或许称为枯骨更加合适，佩戴的指环手镯都已经脱落，是完全意义的皮包骨。披在身上的锦贵华袍彰显身份的尊贵，却从心脏的伤洞中破开一道前后通透的伤口，致使染上了满衣的血。

它们的头颅似人非人，有长着盘扎兽角的，覆盖幽光磷甲的，还有生着六眼虫目的，居于正中的是最似于人的玉面美髯。流出的黑血早已干枯但依旧有新鲜的血液从断脖潺潺流下，在案台上形成一副狰狞恐怖的画面。

但都无一例外的被洞穿眉心，被呈在祭台前的祭祀案台之上，另外堆积着一些玉牌，果石、黑匙，铁面之类的杂乱物件。

到底是何人以三皇六王作为祭品贡在案台之上？

无从知晓，只是雷云漩涡的翻涌越来越浩大，也越来越低。

一道白光照亮了时间

“铮。”

雷刃出云，肃清天地。

雷如枪，缓缓落下。雨如箭，在雷前射向陵前。风如刀，无数坟墓被削平。

天怒无可挡，雷刃在气息的镇压下落在了陵顶，没有山崩地裂，没有地陷天塌。

只是在那一瞬间世界变成白茫茫一片，永恒的定在了这一刻，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