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春（7）（1/2）

岁三言两语和路过的农夫说明了情况，农夫看着她苍白清丽的脸，又觑了一眼门内蒙着白绸分外乖巧的少年。

两个孩子孤零零在这荒郊野外，遭了劫匪不说还受了伤，那个哥儿看着粉雕玉琢的，眼睛却又是个瞎的，要让他们父母知道，不知道该有多心疼。想到自家同样岁数的一对儿女，农夫怜悯地叹了口气，将多余的雨具拿了下来。

在农夫家将一身狼狈的自己和左星寒拾掇干净，岁不敢多待，歇了一夜后，次日天将擦亮，便托农夫将自己和左星寒捎到最近的镇上。

将头上王后赏的簪子留给了农夫做谢礼，一穷二白的岁几乎马不停蹄地带着左星寒往当铺跑。

可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们的行李盘缠都已沉河，此去北域还有好些天路程，自然不可能空着手去。

不客气地将左星寒颈上的璎珞莲花流苏项圈抵了银两，岁给两人买了几身换洗的衣物，又从药铺买了些伤药，这才带着左星寒到镇上的客栈安顿下来。

左星寒全程乖觉地被她牵在手里，温顺地表示一切随她就好。

等两人安顿下来，早已入夜。

小镇的客栈简陋，不知何处钻进一丝冷风，厢房内的油灯火苗跟着晃动了一下。

纤弱的少女侧坐在镜前，桌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浓郁的苦味。

昏黄的镜面倒映着少女背上狰狞的伤口，像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盘在她身上。

少女对着镜子吃力地往背上抖着药粉，额角沁着细密的汗，帷幔飘摇，少女紧咬着巾帕的唇齿间溢出几声闷哼。

这时，厢房窗户狭小的缝隙被无声推上了，窗外衣袂翻飞的声音微不可察地掠过。

“大人，人已经走了哦。”小八说道。

“知道了。”

将嘴里的巾帕丢在镜边，少女慵懒地应声，哪里还有刚才吃痛的模样。

虽然让小八加速了伤口愈合，但是总归还是有些痛的。

人影晃动，依稀看见少女拢衣的动作，随后，一只白皙的手撩开了轻薄的纱幔。

少女穿着单薄的衾衣，一头青丝被随意用簪子绾在脑后，湿润的发梢还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汽，婉约的眉眼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将药瓶放到包裹中，岁抬手替自己倒了碗茶，眸子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户。

剧本未提及的角色，小八是查不到的。

岁忽然想到了那日一箭射穿刺客的箭矢。

她看着茶碗里沉浮的茶叶，微眯起眼。

夜色浓重，窗外虫鸣阵阵，左星寒微阖着眼浸在水雾氤氲的浴桶中，似是睡着了。

突然，房间内的窗户动了一下。

一道身影落到了他身侧。

左星寒缓缓睁开眼，紫色的眸子一片晦暗。

“主子，属下已经查过了，今日阿姜姑娘去的的确都是普通铺子。”左一半跪在左星寒身侧，小心翼翼地开口。“近来王宫那边也未收到任何对主子不利的消息。”

阿姜替主子挡刀后，这两日主子对她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他还以为主子早已信任阿姜了，左一心下暗忖着。

“是么。”

少年似乎轻笑了一声，他精致的眉眼在房间昏黄的灯光下有些意味不明。

左一垂着头，没有应声，明明眼前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他却不敢直视少年的脸。

少年从浴桶中跨出来，左一忙取下旁边衣架上的衾衣披在他身上。

“让左二回来吧。”左星寒淡淡地道。

他给她的机会并不少，如果真别有所图，王后生下的嫡皇子是妖孽这件事已经足以他死一万次了。

她和之前的确大不相同了。

不过无妨，他没打算让她变成左一这样的死士，自然也允许她有自己的小秘密。

左星寒若有所思把玩着小瓷瓶，问道，“她的伤如何？”

让监视阿姜的左二回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听见左星寒问到岁的伤势，左一沉吟道，“属下已同今日那位大夫确认过，阿姜姑娘伤的不轻，好在并未伤及筋骨，兴许是因为主子用药及时，伤势没有恶化，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虽然他们都很清楚，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在这里养伤。

左星寒神色微顿，片刻后，他道，“明日起你跟着我们一起，让左二接替你的事。”

“是，主子。”左一面不改色地应道，心底却同情了片刻被明升暗降的自己。

指尖在小瓷瓶上叩了几下，左星寒忽然问道，“有祛疤的药么？”

翌日清晨，岁走到左星寒门前，便听见屋内隐约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顿了一下，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

屋内，一个精壮的男人正忙前忙后地伺候着床榻上的左星寒穿衣。

说是男人伺候他，倒不如说是左星寒自己在忙活。

床榻上堆满了衣服，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