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春（19）（1/2）

这便是质子吗？

没有丝毫尊严可言，随意被践踏、被凌辱的质子。

岁没有再说下去，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左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沉声道，“阿姜姑娘，剩下的事让我来吧。”

拓拔林这个样子，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活了。

岁冷冷掀眸，黑黢黢的眸子里如含着尖锐的冰棱。“你刚刚在哪里？”

左一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有开口辩解。

岁注视着他愧疚的脸，半晌，她忽然闭上眼，深深叹出一口气。

“拓拔觉在东南边的冷宫，我带你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没有看身后的人一眼。

左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左星寒，目光又落在地上的拓跋林身上。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戾，将地上的人扛起来后，一言不发地跟了出去。

房门被谨慎地带上，传来轻微的吱呀声。

左星寒手指动了动，触到了边上坠着环佩的半截丝带。

须臾，他微微垂眸，抬手拢起散开的衣襟。

另一头，左一和岁已经藏在了冷宫边的树丛后。

看着还蹲守在门口的男人，左一压低了声音，“阿姜姑娘，你先回去吧。”

岁点了点头便转身欲走，左一忽然又叫住了她。

他面带踌躇，“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拓拔林拿出了你的腰带，还告诉了殿下你身上伤的位置，殿下他不得不……”

“左一。”岁打断他，她脸上还沾着几丝血迹，眼神格外淡漠。

“如果有一天你也落入我的境地，你又当如何？”

左一怔了一下。

“殿下日后必定会成为南齐的明君，而我不过是个奴婢而已。”

夕阳西下，天际一片火红，她款款离去，水绿色的裙踞轻轻晃动，像暖阳下荡开的湖面。

身后的左一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可是对殿下而言，阿姜姑娘是不同的。

阿姜姑娘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等岁晃回院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院子一片漆黑，屋内亦未点灯，只有偶尔从云中探出的几缕寒冷的月光。

“嗤。”

岁擦亮了一支火折子，一缕火光映照着她明灭不定的脸庞。

桌上的油灯晃晃悠悠燃起，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岁望向另一侧。

坐在床上的左星寒还保持着她出门时的姿势，他靠在床头，目光望着窗外，白绸下的脸有些苍白。

“你回来了。”听到点灯的声音，他收回视线，温馥地开口。

昏黄的烛光投在他暖玉般无暇的脸上，镀上一层朦胧的暖色的光。

岁没有接话，她走过去将床榻上的被褥展开，盖在了左星寒单薄的身体上。

“殿下可知今日错在哪里？”

左星寒怔愣了一瞬，他抿起没有血色的唇瓣，没有出声。

“殿下多年忍辱负重，如今竟要为了一个奴婢以色侍人，这便是殿下的仁义之心，将来的为君之道吗？”

“心怀仁义，绝不是无谓的牺牲自己，殿下今日令奴婢很失望。”

岁语气淡淡，她的话算得上十足伤人，眼前的青年紧抿着没有血色的唇瓣，情绪低沉，如苍劲的青竹颓萎下去，而岁对此却无动于衷。

身处权利漩涡的人过于仁义，只怕要被朝堂的豺狼野兽撕得粉碎，看来是她这几年对这位殿下太过温吞，竟将他养得没有一点帝王家的自私与野心了。

左星寒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女子轻描淡写的字眼如针扎在他心上，心头传来细密的痛楚。

他缓缓闭上眼，只觉得今晚身体越发寒冷难耐。

半晌，他哑声开口，“再来一次，我亦是同样的选择。”

拓跋林，十三岁时他被施加的噩梦，他本就打算杀了他的。

谁知拓跋林回来第一件事，竟然动了她，只有他知道，在听到拓跋林嫌恶地肆意评价着她的身体时，他的心底燃烧着何等前所未有的怒火。

他忽然就不想这个人如此轻松死去了。

只是她竟在他准备出手时赶了回来。

还撞见他如此不堪的一面。

她该有多不可置信，那双总是如水般沉静地注视着他、偶尔也会亮起骄阳般光亮熠熠生辉的眸子，该从里面投射出何等厌恶的光？

他想不出来，也不敢去想。

但无论重来多少次，只要她在他身边，他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若奴婢宁愿一死也不愿您因此被裹胁，这样殿下也依旧愿意救奴婢吗？”岁注视着左星寒的脸，淡淡道。

左星寒的身体骤然一僵。

灯光下，玉树芝兰的男子面庞轮廓分明，他沉默了一瞬，声音低哑，“没了盾，空有矛有何用？没了民，空有王又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