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像野草一样成长（1/1）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看到身边一排排的庄稼高大威武，可是叶子更喜欢脚下的小草，青青绿绿的，被人踩上几脚明天早晨照样是支棱的。或许因为这脚下的小草和叶子的命运更像一些吧。今天看来，叶子这个名字还挺好的，一点也不土，不像同学们不叫红霞就叫艳芬。听奶奶说，这个名字是奶奶取的。奶奶说，叶子是在家出生的，不像大哥，第一个孩子金贵，需要去医院。也不像二哥，虽然在家出生好歹是个男孩子，更不像妹妹是个老疙瘩宝贝。

叶子：“奶奶，那还给我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是不是看我漂亮喜欢我？”

奶奶：“可别臭美了，傻丫头！压根就没人想给你取名字，都好几个月了，你妈妈说好歹给丫头起个名儿吧，总不能丫头叫一辈子吧。我手边正拿着草准备喂猪，我说干脆就叫叶子吧”

奶奶：“你爸还说李叶子不好听也没有意义，我也不懂什么叫意义，反正就是个代号吧，一个丫头片子能怎么着，反正是要嫁人的。”

叶子边想着和奶奶的对话边在乡间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她尽可能避开那些青草，仿佛它们是自己的同类一般。

突然“哎呀”一声，叶子右脚陷进了泥里，天黑没看清路，踩的靠边了，谁家更浇地地，亏得扶住了一颗棒子桔，否则得一歪栽倒到泥里。叶子想扶住玉米杆起来，但是秸秆太脆了，嘎的一下子断了。脚背生疼，一天没吃饭腿有些软，怎么起来？！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是没能坚强下去，在这暗黑的夜里埋头痛哭。她把头埋在两臂中间呜咽着，瘦小的身躯一抖一抖的像个小猫小狗一样弱小无助。

这是八十年代初了吧，不是多么落后的年代了。这是一个距离城市不到十里地的农村了，也不是什么落后的所在，但是现实对叶子来说单单活着就是很难。尽管她没有走出过村庄并不知道，她同龄的城市的孩子正在穿着花衣服在父母的呵护中成长。

她并没有哭多久，果断的用右手一撑地就站起来了，又半弯着腰，左手按在左膝上，沾满泥的右手抓住右腿膝盖上边的裤子，“嘿”的一声拔出了右脚。她揪下几片棒子叶，擦了擦手，又蹲下身，脱下右脚的鞋子在地上磕打了几下泥，泥根本就甩不掉，索性就这样穿吧，她想。右脚还是有些疼，不过好多了，至少一瘸一拐的能走，叶子仿佛高兴起来，心情突然好了很多，甚至有些庆幸没受大伤，脚还能走，否则就得在野地里过夜了，不得被蚊子给吃了！她甚至都要笑出声了！

快走到小路的尽头了，叶子突然想起田地边上不是有一眼机井嘛，那小坑里一定有水叶！有了动力，她突然轻快了，右手小心的撑着右腿拖着受伤的右脚加快了步伐。果然！机井往外喷水的地方白的发亮，叶子紧赶几步高兴的走过去，呀脚底一滑！还好今天有星星，要不然看不见再踩一脚就完了。叶子到水坑边蹲下来，脱下鞋子，哇，右脚还是一碰就疼呢，没关系，她对自己说，她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受伤的右脚脚面，已经有些肿了，大概是外侧脚踝上面伤到了，不过不严重，她自言自语道，几天就好了！借着星光，把鞋子放到水里冲了几下，干净了！布鞋的颜色是藏蓝的，黑暗中就像黑色的，但是鞋头大脚趾的地方有个洞，星光一照，和别的鞋面部分不同，有些滑稽，像不像鱼嘴！叶子笑出了声。她又赶紧捂住了嘴，天哪，可别引来什么东西，野狗，最可怕了。她屏住呼吸听了听，除了虫鸣，什么也没有。

她一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村子，一路上除了偶尔几声狗叫没什么危险。她长出了一口气，感谢上天的眷顾！

到家发现，家里竟然没开灯，几点了呢！也不知道几点，她瘸着腿在门口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真希望家里有人突然开门骂她一顿，这一天死哪里去了才回来！嗖的一个黑影，是蝙蝠吧，扑棱棱飞过去了。

这门是敲还是不敲，敲还是不敲！这小姑娘犯难了。

敲！能怎么地，大不了一顿打！叶子对着大门敲了几下，大铁门深夜的声响也不小了，但是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