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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核桃的夜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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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学校和家离得很远,他每天都要步行很久。

自从学校有了晚自习之后,和月亮一起走夜路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山间的夜路很可怕,不过山神已经被吕一路打点好,核桃只管往前走就是。

月亮升到了群山上面,他像一个昏黄的盘子挂在高高的山峰上,冥顽不化的、呆板的山峰矗立在黑暗里,山脊波浪一样,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周围的群山峭壁,黑黝黝的,一动不动的森林笼罩着一片寂静,只有山下的河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哗哗的响声。

核桃没有手机,看不了短视频,也没有朋友陪着他一块走,走夜路慢慢让他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其实也不算自言自语,只是他能和所有不会说话的东西讲上话。

他的尾巴上沾着一点露珠,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各种不知名的小虫子追随着他的光点,这个时候,核桃就会慢慢走,让这些虫子别累坏了自己。

小路忽上忽下,有时在拐弯处还会分出一个支部,在陡坡上急转直下,一直通到哗哗的河流,不过群山并不想蒙骗核桃的。群山让开一些,让月亮把摇动着的光透进来,把河水变成白色,核桃就能看见小路的狡诈了。

核桃不想快快的走,他已经慢慢学会了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在这里,他可以不用担心说错话被吕给训斥,他可以毫不掩饰自己对爸爸、妈妈、兔爷、四不像的思念,而不用偷偷看着吕的脸色,甚至可以哭出声来,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同学看到,被他们一阵嘘寒问暖——这真叫人受不了!本来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他是可以忍受住的。

他感觉这些山在夜间好像变大了、变近了,他感到这些山并不是无知无觉的永远伫立在这里的,他们也会因为黑暗而害怕,他们也想聚在一起,他们也想彼此之间聊聊话,也喜欢亮着的小东西,于是他们也喜欢核桃自己,所以在夜晚的山间,他会感觉到自己被这些大山包围了,山聚在一起,正在欣赏这个走夜路的小东西。

远处,那些黑汪汪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嚎叫,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核桃挺起胸膛,他不能在那些大山朋友面前丢脸。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跳的多么剧烈,好像有团东西堵在嗓子眼,他咬紧牙关,因为这样他感到自己能更容易把呕吐感压下去。

他还是跑了,跑在山间的小道。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他剧烈的喘着气,氧气好像永远都不够用,无论他吸多少都感觉有东西拽住了他,钳住他的脖子。但他挣脱了,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奔跑,而是在游动,在黑色的河床里游动,周围出现了一些金色的碎屑,那是萤火虫,天禄老是叫它们“亮屁虫”。它们环绕着自己,好像要撕扯他,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移动,他看不清路了,有太多亮光了。

“么叽——”

他还是滚落到河水旁了,大山不是故意的。

“爸爸……妈妈……呜——”

突然,核桃收住了,他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更确切的说是只有这一股味道,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发现鼻子被蹭破了,流血了。

看着月光下黑色的血,他突然想起了吕叔叔,真奇怪,好像吕跟血都是同时出现的似的。核桃总觉得有点心虚。

突然,他发现吕在注视着他。

不对,只是银色的河水当中自己的倒影,太像了,都是黑白相间的嘛。

核桃突然又觉得有种负罪感,是吕一直在关照自己,自己不应当那么提防着他。可是……只要自己一想到爸爸妈妈,核桃就会在感到温暖的同时被侵入进另外一种情感,他很害怕吕会因为他念叨爸爸妈妈而失望,可是他还是想着爸爸,想着……天呐,只要他一想到这些,河水里自己的倒影好像就扭曲了,好像自己就不是那个一直讨别人喜欢的温顺的小猫咪了,他不是他原来的自己了。

核桃立刻爬上河岸,可鼻子开始疼了,吕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会帮他擦好药……会……

他先不想那么多,他的第一反应是先去找个地方哭一阵。

河边不行,能看见自己,灌木丛也不行,芦苇丛太脏了,大树可以,大树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只是有些是。

他先发现了一颗路边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可是非常诡诈地把枝条伸的很长,看起来好像能遮风挡雨,可核桃知道自己会哭在月光下的。

柳树也不行,榕树也不行……

终于,核桃忍住泪水,找到一棵好树,它半圆形的树冠,可以把完全的半圆形的封闭带给自己。

他哭的很大声、很抓紧时间,他计算好了,只哭个五分钟,就是月亮从那一头悄悄划过山脊的一个波谷的时间,太晚的话,吕和天禄会担心的。

鼻子不淌血了,核桃收拾好书包,继续上路。

有时他还是会想着爸爸,尽管他这一生目前为止都没见过爸爸长什么样,爸爸把他丢掉了,可是他也把爸爸丢了,每当他想找个坚强可靠一点的人物时,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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