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识字（1/2）

桑玄醒来的时候，恍惚了片刻。

红色的帷幔没有了，相替代的是一水的棕色。

他们回军营了，这是傅泽宇的帐篷。

他的衣服也换了，成了他这几日常穿的黛紫色。

昨夜做完之后，他确实睡着了。但当傅泽宇把他打横抱起来的一瞬间，他就醒了，只是不动声色地窝在傅泽宇怀里，感受着傅泽宇为他穿衣，再用床头的红纱蒙住他的脸，把他抱出去。

装睡其实挺难的，不过，他想要装睡，基本没什么人能识破。

李尚桀和范桓终究还是没有听话，程赫张航也选择违抗傅泽宇的命令，四个人连夜汇合，带兵攻入宴会，将那城主当场了结。事关傅泽宇之性命，这四个人选择统一战线，共抗朝廷“休战”的旨意。

抗旨虽是权宜之计，但后续的乱七八糟也足够让人头秃。可怜了傅泽宇，刚从药劲里缓过来点，就不得不去处理这一摊子事。

桑玄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基本没有什么不适，隐约的腰痛基本可以忽略。傅泽宇昨夜都成那样了，也没有完全失了分寸。他缓缓站起来，走到帐篷中央。

这是他第一次进傅泽宇的帐篷。

还真是把他当自己人了，桑玄苦笑。

床的对面是一张木桌，木桌的后面挂了一张面积极大的羊皮图。

这是穆国边境的布防图。这张图可谓是详细到了极致，从每一处由哪位将军驻守、营中有多少人，到附近地理环境如何、资源是否匮乏，应有尽有。还有一些要塞关口处，也都有标注。

桑玄默默盯着这张图，目光难以叵测。

“你醒了啊？”有人掀开帘子，温热的阳光照在桑玄脸上，烧得他闭了下眼。

傅泽宇回来了。

桑玄回身，看着傅泽宇，一如往常，眉眼间含着疏离：“刚醒。”

傅泽宇的视线先落在那张地图上，隐隐有些紧张，接着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松了口气。直到这时，他才正式把眼睛放到桑玄身上。然后——

他的脸，蓦得红了。从脖子到耳朵，都成了不自然的红色，可偏偏这人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奇怪而可爱。

桑玄的嘴角，出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捕捉不到的弧度。

“怎么了？”他故意问道。

“没，没什么，”傅泽宇故作轻松的避开桑玄的目光，“就是……就是问问你，难不难受。”

桑玄摇摇头。

傅泽宇吞了口吐沫：“哦，好。”

桑玄觉得好笑。还挺纯情。

傅泽宇尴尬地站着，对视也不是不对视也不是，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状态，别别扭扭。也不知是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他才小声地开口：“我，我会……”

桑玄抢话：“对我负责？”

傅泽宇点点头。

桑玄觉得无奈：“都是男的，无所谓。”

“那也不行！”傅泽宇猛得看向桑玄，视线相接时又愣了愣，不自然地把目光向下移了移，盯着对方的鼻子说话，“本身就是我不对，你还为帮我而付出了这么多，我怎么能将此事一笔带过？”

桑玄挑眉，微微向前走了些：“那你想如何？”

傅泽宇想后退，生生控制住自己双腿，把自己钉在原地。

桑玄还在前进：“给我给钱吗？”他有些做作地点点头：“也不是不行，我也和你说了，我一夜千金。”

傅泽宇小声嘟囔：“桑玄你别胡说……”

桑玄没理他，自顾自地走着：“那除了钱还有什么呢？你还能给我什么呢？仔细想想，我也挺无欲无求的呢。”

“桑玄……”傅泽宇的声音大了些。

“干嘛？”

“要不我教你识字吧。”

桑玄停住了，停在与傅泽宇只有半臂的位置。他的呼吸能落在他的唇齿间，与他自己的气息交融。

傅泽宇抬眼，眸子亮晶晶的：“我教你识字吧。”

我教你识字吧。

桑玄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我想不出能为你做些什么，但我觉得，你如果能识字的话，一定过得可以比现在更好。身逢乱世，会的东西越多，活着的可能就越大。”傅泽宇看着桑玄，眼中的光毫无阻碍地落进桑玄的眸中。他的眼神真挚到极致，褐色的瞳孔看上去比琥珀还贵重，聚满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天知道他在憧憬些什么。

桑玄静静站着，静静看着傅泽宇满身的光把自己笼罩。他坦然地感受自己加快的心跳，坦然地接受上扬到出界的嘴角，坦然地接受周身疏离的瓦解。

他向来是可以直视自己的内心的。只有直视内心，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能舍弃什么。

他心动了。他二十余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经历“喜欢”与“心动”。

“好啊。”他说。他也笑了，嘴边的弧度似上弦月。

傅泽宇没想到桑玄答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