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思归思归（1/1）

入眼是黄沙漫漫，风滚草一簇一簇，四方飘零。

这里是风又同西绪两国交界之一，向北是西绪，向南是风又，因无法适应气候，这片沙漠乃至其方圆百里无人居住，偶有过客，匆忙行之。

今日辰未时分，分别有三支队伍路经此地，朝南驶去风又。

漫天黄沙里，仿佛谁说着回来了；仿佛有鼓声似雷鸣；仿佛……总之不消几刻，就都被风沙吹散了。

风又靳德七年，皇家丑事暴露——皇后初诞满月的嫡子非靳德帝亲生！帝王怒斩上万囚徒，满朝哗然；后风又各地便暴雨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死伤相枕，民间对那高居庙堂之人，早已是怨声载道；暴雨方歇，日似火，大风起，瘟疫发……谓之：天罚！

“好可怕啊，那后来呢？”问话的，约莫是个六岁大的小女孩，双手托腮，说着可怕却并无害怕之情，倒是满脸好奇。

“怎么怕又要问下去？”小女孩跟前的男子着牙白交领襦，下裳为花白，纯玄色大氅领襟刺绣晶若白霜，通身色彩很是相衬。他讲着话，熟练操控着茶壶，说完拂了拂袖，免于袖袂被茶海内的水沾湿。

“爹爹就告诉软语嘛！”见男子不准备继续讲了，小女孩就扯着他的衣袖撒娇撒痴地摇，头上两小角髻随之晃动，她自称软语，倒是人如其名。

二人眉宇有相似，只不曾想，性子看起来这般孤独清冷的人已为人父。

男子缓缓地放下茶壶，坐得离茶几远些，抱过她来，道了一声：“好。”

靳德十年，皇帝殁，史称靳幽帝；三年的国乱致使风又大损，国却不可一日无君，而后，严祺王即位，改国号，元齐。

元齐十四年，风又在严祺皇帝的统领下，国乱不复，国力强盛。十四年来无天灾，疆域日渐辽阔，满朝文武恪尽职守，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达到风又建国百年前所未有的高度！

元齐十六年，严祺帝四方找寻当年在国乱中失踪的前朝皇后嫡子，解开当年误会，昭告天下其乃幽帝亲子，当享亲王之封，未果，禅位第四子风景，病终，享年六七。

严祺帝逝时，举国皆哀悼，新帝继位，为严祺帝上庙号“风高宗”，谥“协天和运治中睿哲端仁钦明诚智文武皆渊正凛满桂皇帝”。

新帝更国号至景，大赦天下，继续探寻失踪亲王的消息……

男子眸中似有热浪翻滚而熠熠生辉，低头见小女儿，已在怀中入睡。拢了手臂，转听马车外有低而沉稳的声音在说：……再过十日，可达风又都城。

今儿是晴日，光线让屏风上嵌的陈旧复安山水图不那么暗淡，屏风因此多出几分古朴，与富丽的殿堂却显得格格不入。

屏风前坐着当今景帝。

“陈卿三拍惊堂木，南州案凶手认罪，在复安都传开了。”景帝赞扬陈千秋，又看着桌上频频传来的捷报，心情极好：“历家父子退边疆四夷之二，若非都城离不得朕，那远方战场的战士中，当有朕的身影！”

陈大人微微躬身而立，目不斜视，口无多言，好似景帝前面夸的不是自己。

景帝年二十有八，即位执政十年。

长安侯历鹤征啊，说起来，景帝少时曾在历鹤征手下历练，不乏佳绩。如今虽常有异族来犯，但其未再亲自率兵出战过，不少朝臣或许已经记不得他从前行兵布阵时的模样了。

“陛下当年放其一条生路，只驱不杀，而今他们胆敢再犯，想必已为身后事做好了结。”说话的是左相龚风平，向来是大马金刀之人。

右相苍云忌附和到：“是啊，长安侯骁勇，其子不遑多让，是风又、陛下、百官以及百姓之福。”

“来人，研墨，拟旨。”

御书房内，左相右相同陈大人相互望了一眼，不知天子欣喜之余，会颁发何旨意。

“仪天事礼帝君，诏曰：时值至景历，十年，风又荣盛，民丰物阜，苍公好生，朕亦如是。故减降囚徒，处生命刑者，改永久关押；期一载上者，减半；期一载及下者，即释放；官吏枉法受财者不在之列。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仪天事礼帝君，制曰：长安侯历鹤征威武沉鷙，北战夷异大胜而归；其子历壹明南下伐蛮，有青出于蓝之势；其孙历易欢年少睿敏，从容间破南州案。闻三人之劳绩，朕甚悦慰，召历壹明即日回京，参与至景十年期庆；赏历易欢一斛明珠，寓其光辉不掩。钦此。”

“风东城礼阳王见谕安：至景历十年末大庆，携子女即往都城复安。”

“风南城岭南王见谕：至景历十年末大庆，携眷即往都城复安。”

“风东城启阳王见谕：至景历十年末大庆，携眷即往都城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