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定计（1/1）

“刘大人......”

淮军的营帐中，张树声颓然在一个头戴红宝石顶戴，身穿麒麟补服官员面前一躬到地。

“振轩，你这是干什么？！”那个官员连忙上前一把将张树声拉了起来，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蓄着八字胡，脸上微微有点麻子，正是铭军总统刘铭传。

说起来，同是淮军出身，张树声甚至还大刘铭传十多岁，可是在仕途上，刘铭传显然比张树声走得更快也更稳。自淮军成军以来，刘铭传在对太平军的战斗中屡立奇功，1年前，凭借攻陷湖州、广德，毙太平军堵王黄文金，俘获洪秀全之子洪天贵福的功绩，刘铭传被清廷“补授直隶提督”。年仅28岁的便登上清朝军队的最高军阶，成为淮军将领中任军职最高的人。

此次北上剿灭长庚军，刘铭传的“铭军”20个营1000人全军出动，没想到才一接敌，就遭到了如此惨重的损失。进攻塔山村的2个营伤亡超过30%不说，炮营更是全军覆没，还搭上了刘铭传的侄子刘盛休。如此的损失，饶是张树声和刘铭传共事多年，仍然有一种无颜相见的窘迫。

“将军难免阵上亡......”刘铭传一边安抚着张树声，让他不要太过自责，一边问起了战斗的过程。当他听到自己的炮营仅仅是在长庚军的一次炮火反击下就被一锅端，又查看了叶志超被子弹打变形的腰刀后，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恶战的准备，但是长庚军在遭遇战中表现出的战斗力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碰上硬骨头了啊......”刘铭传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张树声的肩膀，“先摸清对面底细吧。”

翌日，各方的情报汇集到了淮军的大营中，得知长庚军在塔山的守军只有1000多人的时候，以刘铭传为首的淮军将领们都无语了，这火力特喵的是一千人？

“诸位，接下来怎么打，说说吧。”刘铭传环视着营帐中的十多名淮军将领，郑重地问道。

“蚁多咬死象，要我说，那就是全军压上，压也把对面给压死了！”说话的应该是叶志超，侥幸从长庚军子弹下面捡了条命的他，显然并没有吸取教训。

“糊涂，塔山正面不过数里，我军根本没法展开兵力。”马上有人指出了对方的漏洞。

“对啊，而且敌军炮火猛烈，大部队冲锋那就是送死。”另一个声音附和着。

“是啊，叶大傻子，你要送死自己去，老子可不陪着。”一个声音笑骂道。

看着帐内七嘴八舌的将领，刘铭传并没有制止他们，而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现在他手上有铭军和树军两部一万四千多人，对上一千多长庚军，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问题是受地形限制，淮军的数量优势并不能充分发挥。而且，对方瞬间就能摧毁自己炮营的凶猛炮火，也令他深为忌惮。

不同于成军之初，数年征战，加上不断地编练、裁撤，现在的淮军，基本上都是去芜存菁的熟练老兵了，再像当年和镇压太平军一样用人命填线那是真填不起了。

可是，淮军北上是朝廷多次下令催促的结果，如果才出关，就被挡在一个小小的塔山不得寸进，这无论如何是交代不过去的。

“刘大人，我倒是有一计。”一个声音打断了刘铭传的沉思。

“嗯？！”刘铭传抬头，循声看去，说话的却是张树声的胞弟张树珊，这是淮军中有名的勇将，当年在嘉定解围战中，曾身先士卒，连克太平军二十余座堡垒，赐号悍勇巴图鲁。

“哦，海柯啊，”刘铭传笑了一下，“说吧，你怎么看。”

张树珊起身，对着帐内的诸将拱了拱手，大声说道：“刚才诸位大人的争论我都听到了，细想之下，无非就是怎么发挥咱们的人数优势和避开对面火力优势的问题。”

张树珊的总结让在座众人都是微微颔首，丰富的作战经验让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主要矛盾。

“在下细想之下，只有一个办法......”张树珊顿了一下，“夜袭！”

“夜袭？！”张树珊好像一声惊雷，点醒了军帐内的众人。这个时代的百姓，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很多人都多多少少有一点夜盲症，也就是俗话说的“雀蒙眼”，但淮军由于补给充足加上对兵员挑选严格，倒是基本上没有类似问题，在夜战上无疑是具有优势的。而且夜战也是最容易让淮军以最小损失接近长庚军阵地的方式，只要趁黑摸到长庚军阵地上，两军混在一起，长庚军火炮和快枪的优势便无法发挥，只能肉搏的情况下，人数占优的淮军自然大大占优。

“好，就依你！”刘铭传重重地在帅案上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