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动摇（1/3）

小王回家没两天，顾麦就结束了休假，暂时被签派安排飞国内航线。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轨，除了顾麦会在飞行时，更频繁地想起小王。

浮在云海之上，会想；

穿透薄雾暮霭，会想；

掠过城市灯火，会想。

梯田层层叠叠，河流贯穿田野，大地干裂，山川汇聚，所有令人心颤的景色都不约而同的会让顾麦想起王澄苏。

是少年的出现为他整个世界上了色，而万千世界又都抵不过少年看向自己清澈的脸。

顾麦开始对生活有了期待，有了私心，有了想要努力去爱的渴望。仿若一粒蛰伏多年的种子冲破冻土冒出嫩芽。

他想对他的小朋友更好一些，表达更多的爱，即使他根本不明白，怎么做才是在表达爱。

王澄苏是能感受到顾麦变化的，因为顾麦最近跟自己的话变多了，落地后还常常会发来路上拍的风景照。虽然依旧聚少离多，但小王觉得平淡又甜蜜。

在这期间，顾麦他们机组接到了一次难得运送活体器官的任务，因为事关生死，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而顾麦他们又是最近的航班，所以这次飞行他和机长不仅要承担飞机上百余名乘客的安全责任，还要尽可能争分夺秒为陆地上等待的病人带去生的希望。

可是距离目的地还有半小时航程的时候，顾麦他们被告知当地的天气不适合降落。要么在天上盘旋等待，要么就必须备降别的城市，如果选择前者，跟瞬息万变的天气赌一赌，说不定还能赶在最佳时间把器官运出去，可如果选择后者，那么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的。

顾麦没有办法替机长做决断，他知道机长一开始是想赌一赌的，但最终因为看不见跑道，放弃了着陆选择复飞备降。

和一群人的生命相比，牺牲掉个人是毫无争议的明智选择。无论这个人多渴望活着，多渴望幸福，都是要必须舍弃的渺小存在。

顾麦不知道如果是自己会怎么选，很多事情是没办法赌的，他理解，就算机长真的一意孤行选择降落，一旦出了事故，搭上全机人的命不说，器官也送不出去。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跟自己的工作和责任比起来，要做出牺牲让步的永远都是每天等自己安全着陆的王澄苏。

而这样的自己，真的能给少年带来幸福么？

***

这个疑问产生了没多久，顾麦就意外等来了可以解答它的人。

小王妈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他的联系方式，时间也算得精准，这天顾麦刚下早班就一个电话打过来，约他在一个离家很远的咖啡厅见面。

就算顾麦情商再低也能大概猜出是什么事，从接了电话开始，心就跳的剧烈，比在模拟机里处理特情还紧张。

即使在来的路上，顾麦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梳理了自己和王澄苏的关系，但面对即将到来的问题，他也依然束手无策，走进咖啡厅的步子是虚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叫。

好像叫嫂子和叫伯母都不大对。

小王妈妈并没有纠结于一个称呼，未等他开口就示意他坐下说话，还提前为他点了个小蛋糕。

如果说王澄苏的剑眉星目来自父亲，那么高鼻梁、巴掌脸、瓷白的皮肤则完美继承了母亲的卓越基因。岁月的沉淀让坐在对面的长辈散发出柔和稳重的气息，微微减轻了顾麦心里上的压迫感。

“那个，小顾，这么冒昧把你叫出来，真的很抱歉。但有些话，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的。”

“我其实不是那么不开明的家长，上次看见你跟澄苏一起逛超市，我就知道这孩子喜欢你。”

王妈妈语气平稳，一点儿没有顾麦想象中兴师问罪的味道，却也没给顾麦插嘴的余地。

“你手上戴的那个铃铛跟着澄苏好多年了，他一直宝贝得不得了。当然，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知道的，他爸工作忙，陪他的时间少，所以澄苏小时候胆子很小，又怕黑又怕鬼，他爸就弄了这么个东西回来，跟他说带上就能平平安安什么都不用怕，这孩子心眼儿实，就一直从小信到大，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很喜欢你，才会把这个铃铛给你。”

“可是啊，小顾，澄苏现在还小，很多事情想不全面，看问题也不透彻，很容易钻牛角尖。”

说到这里，小王妈妈喝了口咖啡，抬眼认真看了看顾麦，说：“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你跟他爸一个公司，应该多少都听说了，老王要调回北京的事吧，我们想下个月就搬回去，正好澄苏现在刚开学，得抓紧把学校的事情办一办。但是现在有个问题，这孩子跟我说，他不想走。所以，我希望你能劝劝他，毕竟要考美院的话，北京那边的画室要比这里的好很多。”

顾麦点点头，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诚恳地答应。

小王妈妈莞尔一笑，接着说：“好了，重要的事情说完了，难得约你出来，我就跟你发点儿牢骚再走，小顾你愿意听听么？”

“嗯，您说吧。”

“跟我说话不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