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路确实黑（1/2）

“一切都顺利，唯到这里遇到硬茬，大人打算如何？”沈苡已经向书生们确认，抓的就是贾正，且出手阔绰，算算他当管家这么多年的月例，也凑不齐一个人的定金。

“账目上没差错，但贾正就是拿出了那么多钱，不如去查贾府的账？”赵婵也深觉头疼。

“不行，若无证明可疑的证据，是不能贸然查官员府上的账。”赵桉直接否决了。

朱内官的私宅是贾正送的，雇书生的钱是贾正出的，买通礼部上下是贾正借贾直历的名义做的，没有一条线索指向贾直历，既合理又不合理。

“大人还审么？”王五走上前问道。

赵桉沉吟片刻：“他的意志如此坚决，那便击破他的意志，用滴水刑吧。”

晌午过后，沈苡刚被赵婵强套了一个专门编制、用来固定手腕敷药的竹篓，走出药房，本想找到赵桉再查账目的，却撞见王五着急忙慌跑来。

“怎么回事王五？”

“大、大人，贾正自戕了！”

“什么？！他身上的武器不是都搜刮干净了吗？”

赵桉大概在午睡，听到这话冲出来时，衣襟有些微微散开，眼睛里也带了几分朦胧。

“是卑职失职，竟遗漏了他的发间，里面藏着一根极短的钢针，卑职发觉时，钢针已陷进头骨，人也……”王五扑通跪下，朝赵桉道，“请大人责罚！”

赵桉没有理会，而是朝沈苡道：“去把媛娘叫来。”

刑审室，沈苡几人围着刑审台，神情肃穆。

“确实气绝了，钢针虽短，却刚巧卡在风府穴向上。”赵婵把钢针取出递给赵桉，满脸遗憾。

赵桉看了一眼全身已经僵硬的贾正，目光冰冷。

赵婵看王五十分内疚地站在一侧，出言解释：“贾正这种自戕方法易误伤，还易磨破头皮，一般不会用，记载的书都很难找到，师兄就别怪王五了。”

“刑狱司得有规矩，念在情有可原，五军棍以示警醒。”

“卑职领罚。”

日光透过叶的缝隙洒在沈苡脸上，微风拂过，斑驳的光影雀跃跳舞，清闲而自在。

今日上了朝，刑狱司里没什么事，她便早早回到家，让丫鬟搬了了些酒出来。

“小娘子这几日都闷闷不乐的。”

“大概是那宗案子没揪出主谋，心里难受吧。”两人互看一眼，又一脸担忧地看向沈苡。

她用戴着竹篓的手，将玉佩举向天空，阳光透过石头散发着温润的光，依稀可见里面有许多细小的裂纹，顺着金边，像肆意生长的藤蔓。

她的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鼻尖微微酸涩。

“原来寻找真相如此难，明明就在眼前，却揪不出主谋。这样的案子都如此，九年前的案子还能查得出吗……”

“小娘子喝醉了，回屋休息吧。”丫鬟看她神色不对，赶忙上前劝道。

“乌云遮日，难见五指，拨云散雾，不见青天……”她笑了笑，闭着眼睛，将书盖在脸上，书页之下，一滴眼泪滑落。

太阳西斜，微风轻拂。沈苡睡得正香，眼皮忽然透过光芒，鼻腔里的书墨香也消散。

睁开眼， 视线中便出现一个鹅蛋脸，一双杏眼满是疑惑地望着自己。

赵婵直起身，摇着头：“少卿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穿越书海？”

天空中染上颜色的云正缓慢移动，她低下头，好久才回过神。

“你喝酒了？酒挺好闻的，叫什么？”

“我家乡产的蜜酒。”她理了一下鬓发，收回精神。

“……王五这一群衙差是师兄带出来的，今儿都抢着认罚，跪在清浊堂外细数犯错缘由，个个儿有理有据，不过还是只是王五挨了那五棍，师兄打便打了，又巴巴地给人送药，你说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沈苡低头微笑，没有言语。

“我去看了，师兄根本没让人下死手，就只是红肿。诶，我还在屋里发现了一个药瓶，一看就是好药，不知是谁送的……其实王五家曾被冤，是师兄在结案后，坚持调查才查出问题，还了清白。”

“得到真相，他一定很欣喜。”沈苡轻声说，只有亲身体验过含冤的滋味，才知这其中的苦楚，才会比任何人更在乎真相。。

“是呀，这也是他来刑狱司的原因……对了，那群书生虽然可怜，却也是犯了错，需在牢里关上些时日，不过师兄安排了差事，他们不会太苦，还能拿钱。”

赵婵就如一阵风一样，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沈苡看了看四周，还是无事可做，又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睡得太沉，不自觉偏了头，书便从脸上滑落，迫使她不得不醒来捡书，结果有人快了她一步。

她就这样看着赵桉屈身捡书，直至他方正而不失流畅的侧脸，刚好映在她的眼里，鼻侧那一颗小痣，以及低垂的睫毛，都清晰可见，甚至透着几分温润。

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